牛大成在幸福屯的十字路口巧遇老黨員趙益民的女兒麗雲姑娘,說是巧遇,其實是麗雲有意為之。
麗雲邀大成去她家為父親看腳癢病,大成沒有推辭,索性幫麗雲打滿兩桶水挑回家去。
麗雲既興奮又感激,緊緊地跟在大成身邊,邊走邊聊:“大成哥,你慢點走,走這麼快,是不是怕四姑娘知道呀?”
大成道:“不是,不是。”
“還不是呢,我猜你準是和四姑娘鬨彆扭了,不然你怎麼不陪她一起去牤子哥家看房子。”
麗雲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大成隻好默認:“也不是鬨彆扭,我這次來給她買了一條紗巾,本以為她會喜歡,沒想到她發起火來,我也不知道是為啥,後來,王叔說她幾句,她就受不了哭著跑出來了,跑到牤子哥家門口,被牤子哥勸去看房子,她不希望和我一起去,我就回來遇到你了。”
“我說呢,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還是牤子哥說話好使。”麗雲問,“大成哥,你給四姑娘買的紗巾一定很好看吧?”
大成說:“那當然,我覺得挺好看的,咱們供銷社沒有,我是在建安鎮供銷社買到的。”
麗雲說:“那你啥時候還去建安鎮?”
大成道:“我經常去,有自行車,又沒多遠。”
“大成哥,我也喜歡紗巾,下次你再去建安鎮,能不能幫我也買一條,一會兒回家我給你拿錢和布票。”
大成不以為然答應道:“好說,這點小事舉手之勞,也用不了多少錢,你拿不拿錢都行。”
“太好了,謝謝大成哥,那可就說定了,我要你給四姑娘買的紗巾一樣的。”
“行,我下次來給你帶來。”
“大成哥,你真是大好人,我們屯裡的姑娘都喜歡你呢。”
麗雲說完這句話,癡情地看一眼大成,臉上瞬間變得緋紅。
“我哪有那麼好,就連四妹都不喜歡我。”
“可能我不該說,四姑娘一直喜歡的是牤子哥,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大成哥沒必要一棵樹上吊死呀,強扭的瓜不甜,你這麼追求她,她反而為難。”
大成道:“你說的沒錯,可是我就喜歡她,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凡事心誠則靈,事在人為。”
麗雲臉上忽地略過一絲陰雲:“但願如此,祝大成哥好運!”
兩人並肩走著,麗雲多麼希望就這樣一直走下去,無奈走著走著就到家了。
短短的一段路,經過十幾戶人家,有人看到這情景,難免若有所思,有人甚至想,大成和麗雲才是般配的一對兒。
可是,這樣恭維的話沒人敢說,碰麵也隻是疑惑地問一問麗雲怎麼讓大成幫忙挑水?
麗雲實話實說,可是她那張嬌嫩臉上少女的羞澀卻瞞不住彆人的眼睛。
有好戲看了,四姑娘再不珍惜與大成的緣分,恐怕到手的鴨子都會飛了。
大成心無雜念,與麗雲姑娘說說笑笑進了她家院子,正好是生產隊午間歇晌時間,老黨員趙益民和老伴都在家。
“爸,媽,我把大成哥請來了。”麗雲開房門就喊父母。
趙益民和老伴從東屋裡出來,見大成幫忙挑水,怎麼也沒有想到。
“趙叔、趙嬸好。”大成一邊往缸裡倒水,一邊回頭禮貌地問候。
“貴客,貴客,”趙益民轉而責怪麗雲道,“你怎麼讓大成幫你挑水?真是沒教養。”
“這有啥,我又不是外人。”大成放下水桶笑著說,“聽說趙叔腳癢,我不知量力來看看。”
“哎呀呀,是為這事呀,”趙益民有些難為情,埋怨麗雲道,“你這丫頭,汗腳臭腳的事你怎麼好意思跟大成說出口,還麻煩他特意跑來一趟。”
“趙叔,你太外道了,我早把自己當成幸福屯的人了,雖然我隻是小獸醫不是大夫,但醫道都是相通的,沒準兒我能幫得上你。”
趙益民欣喜道:“那可太好了,大成還沒吃午飯吧?麗雲,快去和你媽弄點吃的。”
“不用不用,千萬彆麻煩,一會兒我回四妹家吃午飯,王嬸早就準備上了。”
大成說完,陪著趙益民進屋,麗雲和母親沒有做飯,生火準備炒葵花籽。
大成進屋與趙益民一邊閒聊,一邊準備為他看腳。
趙益民脫掉布鞋,一股刺鼻的味道散發出來:“這味兒,天天洗也是白扯,讓你見笑了。”
“看您說的,臭大醬臭豆腐味大不大?誰嫌棄了?”
大成的一句話把趙益民逗笑了。
大成看了看趙益民的雙腳,腳趾間發白潰爛,腳心有水泡,腳跟乾裂蛻皮。
大成說:“趙叔,你得的是腳氣病,我爹也得過,沒事,這病我有偏方,不用花錢就能治好。”
趙益民知道自己得的是腳氣病,屯裡很多人有這個病,都沒有什麼好辦法,奇癢奇臭無比,隻能忍著。他聽大成說能治好還不用花錢,頓時欣喜萬分。
麗雲母親炒葵花籽,麗雲沒心思在廚房,這時她進屋來,捂起了鼻子:“臭死了,大成哥,你真能忍。”
大成道:“沒啥,這季節正好,有時間你去幫趙叔刨一些土大黃根,回來切成片,和花椒一起熬水,再放些鹽泡腳,腳就不癢了,堅持泡一個月差不多就能去根兒。”
“真的嗎?這麼簡單?大成哥,你太厲害了。”麗雲恭維完大成,對父親趙益民說,“爸,到時候你怎麼感謝大成哥?”
“你說怎麼感謝?”趙益民有意開玩笑道,“要不,我把你送給大成當丫鬟。”
“爸,你說啥呢?有你這麼開玩笑的嗎?不理你了。”
麗雲羞紅著臉跑出屋去,這父女倆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雙簧演的惟妙惟肖。
大成很難為情:“趙叔,可彆開玩笑,這法子管不管用,你先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