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
零模結束後的幾個星期裡,宋予和再次把自己封閉起來,計劃本上密密麻麻地寫著每日要做的事。很少能看見女孩起來活動一下,之前還會偶爾接個水,現在連水都是托彆人幫忙接,自己不停歇地一本接著一本作業寫。
宋予和感覺自己像是被蒙上眼睛的人,在黑暗中如履薄冰地踽踽獨行。
她這個狀態過於明顯,謝聞遠坐在旁邊自然也感受到了。一開始還沒有過多關注,但是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感覺不太對了。
正好大課間,女孩又在刷題。謝聞遠垂著眸,目光鬆散地看著女孩,忽的開口:“你在寫什麼呢?”
筆下的字依舊在寫,宋予和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對自己說。她抬起頭,長長的睫毛之下是一片陰翳,隱隱還能看見青色的血管。
“語文作文的分論點。”宋予和訥訥地說。
謝聞遠挑了下眉,沒想到女孩連語文的題目都刷:“寫出來了嗎?”
“寫出來了。”宋予和低頭看自己寫的四個論點,“正在修改,感覺有點奇怪。”
“哦?”謝聞遠笑了下,身子半趴在桌子上,微微歪著腦袋,笑著說,“我可以看看嗎?”
宋予和沒有猶豫,直接把習題冊遞給男生,“給。”
“我看看。”謝聞遠拿過練習,手指輕輕地拂過書頁,把它按平。
盯著男生的動作,宋予和的心臟猛地一跳。
手骨關節微微凸起,似起伏不定的山河。手指修長白皙,在微暗的牆壁影子和陽光的間隙中變幻,染上兩種顏色。指甲被修剪得圓潤,透出健康的粉紅色。鬆弛地用指尖慢慢劃過她寫的字跡。
謝聞遠很快把女孩的主論點和三個分論點看完,他淡淡地笑著說:“寫的挺好的,很對仗,也運用了修辭的技巧。”
“但是。”謝聞遠微微一頓,將書擺在兩個人的中間,“你忘記將三個論點有一種邏輯的遞進了,如果說不是遞進式的話,你也沒有很好地三個連接起來。”
“而且,在立意方麵也弱了些,沒有拉高,屬於比較正常的那種,可能想要拿高分有點難。”
“啊?”宋予和自己看了看分論點,被謝聞遠這樣一點,有種迷霧散開的感覺,立馬發現問題,“對!我就說哪裡怪怪的!原來是這裡。”
可是說完,宋予和又立馬有點點傷心,謝聞遠提出的點是很基本的。她把高端的完成了,卻忘記了低端的基本操作。她按了按太陽穴:“唉,最近真的太累了,居然連這些最基本的都忘了。真是學糊塗了。”
謝聞遠低笑了一聲,再次懶散地靠在椅子上,手支著臉,有意無意地說:“那就放緩節奏,停下來休息一段時間。”
宋予和下意識回絕:“不行,再停下來,我會退步更厲害的。”
“你有聽過楊絳先生的一句話嗎?”謝聞遠眉眼含笑,緩緩地說,“她說,‘每個人都會有一段異常艱難的時光,生活的壓力,工作的失意,學業的壓力,愛的惶惶不可終日。挺過來的,人生就會豁然開朗,挺不過來的,時間也會教你,怎麼與它們握手言和,所以不必害怕的。’”
宋予和頓了下,慢慢地把這話消化了一下。
謝聞遠繼續說:“你覺得學習像跑馬拉鬆嗎?”
“挺像的。”
“那你能堅持一直快跑嗎?”
“恐怕不能。”宋予和說。
謝聞遠垂眸看向她,嘴角的笑容幅度柔和,“那就對了。學習其實也是一樣,停下來休息,不是不讓你繼續前行,而是更好為未來的長跑做好準備。不後退,但要一直在前行。”
宋予和聽著這話,手指微動,抬眸看向男生。
謝聞遠笑著把自己的建議說出來,“你可以試著把學習的節奏放緩一點,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去看看彆人怎麼學,怎麼生活的。”
黑白的世界,似乎在伴隨著男生說話的瞬間,一點點恢複成彩色。人群的嘈雜聲鑽進腦子裡,宋予和扭頭朝外麵看去,發現樓下很多同學在打羽毛球和踢毽子。
“謝謝。”宋予和知道自己的狀態沒有辦法一時改變,但她還是感謝謝聞遠提點了自己,如同孤獨掙紮之中,伸出的一雙援助的手。
挺像人生導師的。
這個想法來得突然,宋予和一下沒忍住笑出來。
謝聞遠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沒事。”宋予和掩飾性地喝了口水,“突然想喝波霸奶綠了。”
“你喜歡?”謝聞遠挑著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