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若道“那宅子裡的東西,會自己亂動地方。
有時我睡覺前,明明把被子蓋在身上。
半夜凍醒一瞧,那被子在床頭疊得工工整整。
還有一次,我睡前抱的是布娃娃。轉天醒來,懷裡卻是塊靈牌。
我在門口擺了個老鼠夾子,想把那鬼捉住,後來啊,你猜捉住了什麼?”
米入鬥道“是什麼?”
黃若道“那老鼠夾子上,夾著塊死人的頭蓋骨!
我害怕極了,可那時天氣太冷,我沒彆的地方住,隻好在鬼屋裡忍著。
後來我聽說香灰能驅鬼,就從廟裡包了一包,懸在門口。
那鬼果然中計,被香灰撒了一身。
她就現了形,是個女鬼,把我拉過來就要打,不知怎地卻又不打了。
再後來啊,那女鬼就開始教我識字練武。”
米入鬥心中一動,道“她是姚非我?”
黃若點點頭,道“我也是才知道。
當時我問她是誰,她隻和我說,她前生住在那間房子裡,死後陰魂不散,變成了女鬼。
我見她隻在夜裡出現,也就信了。”
米入鬥道“原來你那些武功全是她教的。”
心裡又生疑惑“可姚女俠怎麼會我們九華派的功夫?”
黃若道“也不全是她教的。她每隔幾天,便來教我一次,要是我不好好練,她便捉住我打手板。
過了些年,有一次她和我說‘你那本《千佛武經》呢?我要教你練上麵的功夫了。’
我那時已經識字,知道爹爹留給我的書叫《千佛武經》。
可這書我一直藏著,從沒讓人瞧到過,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問她,她和我說‘我是鬼,你什麼都瞞不住我。’我便更信她是鬼啦。
又過了幾年,她忽的不來了。
我一開始很擔心,不知道她是給判官捉去投胎了,還是被更大的鬼欺負了。
後來我就跑走了,這逛一下,那住幾天。
那天瞧見海鹽幫裡著了火,便跑過去看熱鬨,才知道這女鬼便是姚姐姐。
我當時怕她怪我不好好練功,又要打我手板,可嚇得夠嗆。”
說話間,來到客棧門口,黃若向那店夥兒比了兩個手指,道“要兩間房子。”
那店夥兒見二人身上寒酸,怕他們出不起價錢,道
“上房一錢銀子一晚,小房七分,茅房不要錢。”
米入鬥道“一間上房就好。我睡茅房……外麵。”
黃若拍了拍包袱,道“你嫌我這銀子是偷來的,不乾淨嗎?”
米入鬥道“總要省著點用。”
黃若道“怕什麼,花光了再去搶些來。”仍是要了兩間房。
那店夥兒暗自咂舌“這姑娘長得水靈,可說話怎麼狠巴巴的,不是偷就是搶。”
黃若走得多了,腿傷又隱隱作痛。
米入鬥將她攙入房中,點上油燈,將火苗挑亮了些。
黃若見桌上放了一麵銅鏡,隨手倒扣下來。
米入鬥打了一盆水,放在架上,道“黃姑娘,你擦擦臉吧。”
伸手在盆邊重重地一敲,“當”的一聲,水麵上一圈圈漣漪散了開來。
黃若笑道“你還記得呀。”
將白巾蘸了水,擦了擦臉,說道
“那年我十二,不然就是十三,晚上到一間首飾鋪裡偷東西。
鋪子裡很黑,我摸到盞燈,點亮了往裡走。
忽的望見角落裡有個很可怕的東西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