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力右腳中箭,“啊”的一聲慘呼,拋下碎石,倒在地上。
接著又聽嗤嗤之聲,數點寒星掠過破曉前的沉沉夜空,三箭連環射來。
陳大力右手一縮,讓過第一支箭的箭頭,抓住箭尾雕翎,反甩出去,將第二隻箭撥偏。
第三支箭卻沒閃過,正中左臂,箭頭透臂而出,餘勢未消,又釘入土中。
他左臂本已帶傷,這下更是不能動彈。
長箭一支接著一支地自半空裡落下。陳大力右手接住一隻箭,舞得密不透風,將來箭紛紛撥落。
弓弦聲越響越近,箭勢也越來越疾。
陳大力再難抵擋,右掌也被釘在地上。
他雙手不能動彈,高呼一聲“罷了,可惜了那張關防圖,隻怕再也見不到天日了。”
黃若縮在牆洞裡,聽得清楚,心中一動
“無怪又是分馬堂、又是雷雲五箭,這許多人同他為難,原來是衝著那張關防圖去的!”
她在金溪縣外,曾聽鞏二爺說過,此圖乾係到一筆叫做“封樁庫”的大寶藏,江湖上人人眼紅。
箭雨忽的停住了,顯然射箭之人也怕將陳大力射死。驀地裡又是一箭飛來,將他左腿也牢牢釘在地上。
過了片刻,“嚓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天將破曉,一團朦朧的晨光中,一個淡淡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長弓橫持,肩頭架著一隻鷹。
陳大力道“穿雲箭、箭穿雲,嘿嘿,名不虛傳。”
穿雲頰邊肌肉一牽,道
“閣下‘鬼馬騮’才是名不虛傳,傷了一臂,還能使詐連殺我兄弟四人,當真是機巧詐變,劍戟森森。”
這是黃若第二次聽得有人稱陳大力為“鬼馬騮”,腦中電光一閃
“他是耿長老!”
那日在太湖畔長興縣城中,她曾聽石夫人說過,耿長老的名號是“鬼馬騮”。
碎石第一次提起“鬼馬騮”,她隻以為是句罵人的話。此刻穿雲又將這三字說出,才陡然間將此事記了起來。
她偷眼瞧去,見耿長老血汙滿臉,更被頭上所黏的長發遮掩,若不留意,倒是難以識破。
耿長老歎道“若論機巧詐變、劍戟森森,我還是輸給了你穿雲。你眼瞧著我殺你結義兄弟,袖手旁觀。好狠毒的心腸,如此你便能獨占這份功勞了。”
他說話甚是費力,口中含糊不清,便似含了一大口口水。
穿雲怒色滿麵,道“穿雲為人,豈如你所說這般不堪。我方才相救不及,實乃平生大憾!”
他一腳踏在耿長老的左臂上,將箭拔出,又一反手,箭羽朝下,插回傷口中。
雕翎硬如鐵刷,耿長老痛得連聲呻吟,道
“你折磨無法還手的人,算得什麼好漢子!敢不敢把老花子放開了試試!”
穿雲道“在下一身功夫,全在這副弓箭上,近身拚鬥不是你的對手,總得將你釘得結結實實,教你半點也動彈不得,才放心得下。”
在他雙肩上連點數下,封住雙臂的穴道,道
“你若不想受苦,便將那張關防圖的所在告訴我,我自當賞你個痛快!”
耿長老道“就在我身上,你過來拿吧。”雙眼往懷裡一瞥,麵露狡黠之色。
穿雲冷冷哼了一聲,道“死到臨頭還想騙人!”
耿長老擠出些笑容,道“你倒是個精細人,不像你三弟、四弟……兩個豬腦袋,你等我……我想想……唉……”
他身負數創,精神萎頓不堪,這句話越說越慢,咬字更是含含糊糊,長長歎出一口氣後,竟似昏了過去。
穿雲握住他左膝上的箭,扭了幾扭。
耿長老輕輕“哎呦”叫著,轉醒過來,道“老花子便做個人情,說與你聽,那物事……那我藏在……”聲音越來越低。
他本已口齒不清,此時所言更是模糊之極。
穿雲怕他隨時一口氣上不來,便會死去,關防圖的下落可就無人知道了,急忙俯低了身子,問道“在哪裡?”
耿長老道“八拉灑嘎啊挖。”
黃若聽心中一奇“這是什麼?契丹話麼?”
穿雲怒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耿長老聲音虛弱,道“這是個地名,你先……記下,等下我再細說。”
穿雲將信將疑,把那六字重複了一遍。
耿長老努力吸了幾口氣,兩肋一張一縮,斷斷續續地低聲說道
“雷雲五箭,一箭……更比一箭……笨,第五字不是呀,是啊。”
穿雲道“八拉灑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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