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鬥忽的福至心靈,一拍腦袋“對啦,這圖上哪裡是什麼內功,明明是如何發力使勁的技巧!嘿嘿,這倒是頗合我的胃口。”
望著那一幅幅圖形,忽又想到“這位前輩下到壑底時還沒喪命,若非同我一樣,碰巧壓著豹子跌入水中,就是從什麼地方攀爬下來的。嗯,肯定是那條裂縫。
隻不過我本事差,他能爬下來,我卻爬不出去。若能學會他的功夫,說不定便能爬出去啦!”
想到此處,不由得渾身一熱,躍躍欲試。
他雖知圖上的功法多半深奧無比,自己一向不是練武的好料子,能不能學會可不好說。但與其枯坐壑底等死,不如權且一試。
往最上一幅圖瞧去,上麵畫著一隻手,所言當是如何運使腕力。他照圖練習良久,勁力收發,漸漸圓轉如意。
正要去瞧第二幅圖,忽的眼前一黑,火把已經燃儘。返身洞外,一口氣做了六根火把,抱進洞中。點燃了一根,一幅幅圖地練下去。
圖上所畫,皆是些運勁使力的要訣,也不如何艱澀難懂,待火把全數燃儘,已練了五張圖。
他心中茅塞頓開“原來一聳肩、一彈腿,皆有這麼多的門道。腰背之力,竟也能移到臂上運用,我怎麼從來也不知道?”
依著新學的法門,信手揮了幾拳,黑暗裡聽得呼呼拳風,力道比平日大了許多。
躋身出洞,見天光已暗,餓著肚子睡了一覺,轉日捕了幾隻小獸,飽飽吃了一頓,又回到洞中,一路練下去,竟出奇的順利,不過十幾日,便已練全了地上所畫三十幾張小圖。
見那些小圖後更有二十八張大圖,四張一組,每組上標注四字。他認字不全,也不知是寫了些什麼。大圖內人形或縱躍、或奮擊,姿態各異,頗為繁複。
他心想“原來之前所練的那些隻是些基礎法門,教我如何運使身上各處氣力。這些大圖上所繪的,才是真正的招式。”
依圖而練,膝舉腰張,揮臂擊出,卻覺一身巨力全無宣泄之處,憋在身子裡麵極是難受。又練了幾遍,皆是如此,似乎哪裡不對,又似乎少了些什麼。
一抬頭,目光落在角落裡的大鐵槍上,忽的醒悟“這人形雙臂旁的那個箭頭,不就是那杆大槍嗎?我倒把它當成拳路了,怪不得練起來處處不對勁。嗯,這圖上畫的是一路槍法。”
手持鐵槍,又依圖而為。大槍雖重,但按圖上所示的方法用力,竟也頗為趁手。他將全身氣力儘數施展,這一槍勢挾勁風,剛猛淩厲。
精神一振,將這張圖上的招式,一遍遍地重複練去。一身的蠻力,連同多年來,鬱鬱不得誌的煩悶,儘數從鐵槍上宣泄了出去。
米入鬥身上勁力鼓蕩,心境卻漸漸寧謐下來,忽的一股熱氣從小腹勃然而起,流經胸口,沿著諸路經脈,散布到周身各處。
他忽的醒悟“這一股熱氣,難道便是真氣了麼?”一分神間,身上那股熱氣卻倏然消失了。
他又依式練去,不幾下,漸入忘我之境。那熱氣忽又生了出來,這一次不敢分神,隻將心智專注於招式之上,把鐵槍舞得呼呼生風。
說也奇怪,每練一次,丹田中的熱氣便厚重了一分,手足上的力道更長了一分,身上從裡到外透著舒服暢快。
不知練了多久,漸覺力倦,便停歇下來。又望見地上的三個大字,心想
“這三個字,想來便是這套槍法的名稱。我依著槍法,卻怎的練就了內力?”
他卻不知道,這石窟中所畫的,乃是一路內外合一的獨特武功。
武林中尋常內功,修習時需靜心凝神,打坐靜修。而這門功夫卻反其道而行之,於修煉槍法之際,以外力帶動,迫使真氣周流全身,既練筋骨,又練內力。
這路武功雖同尋常內功練法動靜不同,但煉氣的道理卻是一樣,皆需收心凝神、摒除雜念。不過一個專注於存念內視,一個專注於發力運勁而已。
米入鬥從小依著師父指點,也不知打坐用功了多少次,但性子裡隻愛掄拳耍棍,難以靜心凝神,是以習武多年,卻始終未能得窺內功門徑。
而這門由外而內的功夫,卻甚合他的脾氣。他自小舉石墩子練出來的一身蠻力,亦是這奇功入門時所必須。否則以力量羸弱之輩,鐵槍不下百斤,握持起來尚且困難,如何能運轉如風?
創立這門功夫的前輩年輕時乃是亂世中的一員武將,慣於在戰場上衝敵陷陣。
兩軍交鋒頗不同於武林中的爭鬥。
尋常江湖群鬥,多者數十人,少者兩三人而已。而戰陣之上,動輒千人,處處皆是刀兵。就算輕功再高,又怎能躲過羽箭的漫天飛射?招式再巧,又豈能招架長矛四麵八方的攢刺?
因此這位前輩手創的這門功夫,不以機巧取勝,而頗倚重於自身的力氣,講求的是一招斃敵的威勢。
這功夫修煉之時,需手持重物以催動全身勁力。所使勁力越大,則體內真氣流轉越速,內功進展便越快。而內功又能增強手足上的勁力,如此內外相濟,互輔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