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若嘴一撇，道“你這壞老頭明眼人欺負瞎子，我才不和你說！”
她聽得耿長老說，曾隨爹爹黃可適出生入死，不由得對他生出一股親厚之情。而宋長老圖謀加害耿長老，自然被她認定為“壞老頭”。
宋長老冷冷道“有人好壞不分，才是真正的眼瞎了。”
向米入鬥道“米少俠，鬼馬騮這廝和項幫主遇害一事，乾係莫大。這事兒若從頭說起，還要提到薊州的燕雲寨。
本朝太宗當朝的時候，分三路北伐，結果輸得一塌糊塗。咱們宋軍將士裡麵，有些忠義之士被遼兵困住，不能南歸，便在薊州落草為寇，立了燕雲寨，是不忘收複燕雲十六州之意。
後來百餘年，這寨子沒什麼大作為，這個名號，江湖中人便漸漸忘了。哪知五年前突然傳來消息，說遼國的蕭撻馬，被女真人打得丟盔卸甲，準備拿燕雲寨來泄憤，要起兵掃平他們。
項幫主知道了，說燕雲寨中皆是忠義之後，若是任其自生自滅，可就叫天下忠義之士都寒了心。
他老人家雖然知道薊州遠在幾千裡外，多半趕不及相救，卻也義不容辭，帶著我、曲三蛇曲兄弟，還有鬼馬騮那個狗賊，選了十八個弟子，北上馳援。
一路上跑死了也不知多少匹馬，隻用了六天便趕到了。結果寨子裡隻有十七八戶農戶。向他們一打聽，才知那寨子早就散夥了。”
眾人說話間天色漸明，一個家丁將那隻鐵腳尋了回來，卻已碎成兩片。
宋長老歎道“不頂用啦，你回去一趟，把那隻木頭的找來吧。”
米入鬥見自己毀了他的鐵腳，心中頗有歉意。
宋長老接著說道“咱們花子都是粗人，見千裡奔波，卻上了個大惡當，當場便破口大罵。
罵人又少不了喝酒助興，便讓小花子們去左近鎮上，用一匹馬換了幾十壇子酒回來。
找了個破廟，項老幫主便和我們三個……呸，是我和曲兄弟兩個，還有那個畜牲，喝了起來。
我們都喝了不少，個個大醉。便在廟裡睡了，小花子們睡在廟外。
醒來一瞧，十八個小花子全不見了。找了一圈，沒找到小花子，卻見旁邊林子裡這一匹，那一匹，皆是坐騎的屍體。
看傷口，全是腦門上一刀致命。我們大驚失色，相互詢問，都說前一夜一點動靜也沒聽見。
一聲不響地殺馬容易，可那十八個小花子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身手不凡，就算遇到十分厲害的對頭，怎麼著也能弄出些動靜來。
我們便分頭去找。我一路搜尋，也沒發現什麼。傍晚時分，望見北邊極遠處騰起一股煙。便追了過去。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老花子這隻鐵腳走不快，奔了一個時辰，那煙已經熄了，卻還沒跑到。
又循著焦臭味找了好久，才在一塊大山岩上發現了一堆灰燼，旁邊放著十八顆塗著鮮血的石子。
這是本幫暗號，是說有十八個兄弟被害了，自然便是走丟的小花子。老花子又在左近找到了曲兄弟的暗號，其下更有項幫主的暗號。
本幫的規矩，若是二人先後到得一處，便依著先後次序，從上至下畫下暗號。我見了這兩個暗號，便知項幫主是循著曲兄弟的暗號追下去了，當即也留下暗號，追了下去。
跑了七八裡，又在一個岔口那裡，見到他們二人的暗號。如此兜兜轉轉地追了幾個岔口，那鬼馬騮從後麵趕了上來，說他是循著我們三人的暗號追過來的。
他不嫌我腳程慢，還假惺惺的攙著我跑。
一口氣跑出了三四十裡，太陽下山的時候，追到一處斷崖，卻見曲兄弟行在前麵，木杖撥著崖邊長草，好似正找什麼東西。
我忙緊跑幾步，問他‘曲兄弟，項幫主可趕上來沒有？’
他一回頭，說‘沒看到他老人家啊。’又看見我身後的鬼馬騮，叫了聲‘見鬼了’，又揉揉眼睛，才說“耿兄弟，你怎麼跑到我後麵來啦？’
一對上話，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循著那鬼馬騮的暗號找過來的。”
黃若心中一奇，忍不住說道“你們四個人，蛇頭追著蛇尾，那不是繞起圈子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