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正是石夫人。
她前晚同顧鐵川等人縱馬急追靜風,一夜未果,天亮後又是好一番搜尋。
眾人雖皆是老江湖,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竟誤打誤撞,闖進賊窟裡來了。
四處尋他不到,隻得先去赴會。石夫人擔心盟主寶座旁落,和石公展快馬加鞭,先趕了過來。
靜風一望見這母夜叉,想要開溜,回頭一瞧,石公展便在身後不遠處。
他前有狼、後有虎,嚇得躬身縮頭、六神無主。
那尖臉兒見他這副怪樣,倒也不以為異,道
“老子就吃過這婆娘的苦頭。上次給她送信,說錯了話,被她兩個耳摑子,扇掉了好幾顆牙。現在一瞅見她,滿口牙就發酸。
我瞧你這姿勢,定是讓她一腳兜在褲襠裡那玩意兒上了。”
石夫人一指鮑一梟,道“老鮑,你和我打?”
鮑一梟道“好,我陪你一場。”
石公展站在後麵,冷冷哼了一聲,麵露不悅之色。
一個穿對襟衫子的禿頭從交椅上站起來,道
“石夫人,你才來,不知咱們定下的規矩,鮑莊主勝了一場,要下去休息一場。
再說你們兩個,年輕時沒少了切磋,嘿嘿,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
原來石夫人家傳武功“石家連環踢”,講求的是輕身如燕、進腿如電。
偏偏她生得身形高大,練起來極不對路,於是其父便將她送到鮑家莊學藝,習練鮑家威猛沉厚的武功。
她和鮑一梟自小一起練功。二人一個稱不上窈窕淑女,另一個算不得俊朗君子,卻也青梅竹馬,暗生情愫。
石夫人十七歲那年,同鮑一梟因一點小事鬨翻,賭氣回家,一段姻緣就此失之半途。
數年後二人各自成家,早先的爭吵早已一笑置之。可她情竇初開之時,卻錯失蕭史,心中始終橫著一個疙瘩。
同石公展每每吵架,便提及這段舊事,話裡話外,悔不當初。
因此石公展對這位鮑大官人又嫉又恨,卻礙著情麵,隱忍不發。
這等情由場上之人大多知道,眾人皆是粗豪之人,聽得那禿頭提起,也不避諱,無不哈哈大笑。
石夫人罵道“馮禿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靜風心想“這人想來便是禿頭鸛馮寨主了。”
見他一顆光頭晶光鋥亮,如打了蠟一般,果然禿得極不尋常。
西側又站出來一個胖漢,道“老鮑你先歇會兒,該著我姓倪的上啦!”
這人穿著件油乎乎的黃葛布衫子,敞著懷,露出個油乎乎的肚皮,一張闊嘴橫過臉頰。
那尖臉道“這老頭叫笑彌勒倪一羽,他的能耐嗎,嘿嘿,三分長在手上,七分長在嘴上。”
靜風道“什麼叫七分長在嘴上?”那尖臉兒卻又不搭理他了。
倪一羽笑嘻嘻地踱近圈子,道“石家妹子,我陪你打!”
話音才落,左腳踩在那石灰劃出的圓圈上,卻似被白線絆了一下,向前便是一跌。
石夫人道“你小心點!”上前兩步,要將他扶起來。
倪一羽身子將跌未跌之際,雙手一撐,向前一滑,輕輕巧巧地站定圓心,倒將石夫人騙到了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