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清贛、清渭先前見平重明同甘白虹鬥過一輪快劍,已是自歎弗如。
此刻又見穆、白二人出招,或凝重古樸,或法度嚴謹。雙劍撞擊聲便如斜陽古寺裡的鐘聲,前一下悠揚地散去良久,後一下才緩緩響起。
這等劍法,乃是無機不發,一發必是直奔對手的疏漏而去,已近劍法中的返璞歸真之道。
二人皆屏住呼吸看著,心中不住地盤算著
“要是換做是我,白銳這直刺如此淩厲,能擋得下來麼?”
“姓穆的這一劍,我要是硬接硬架,隻怕連家夥都會被砸飛。”
華山絕頂百餘人,竟無一人說話,除了偶爾一下“嘡”的交劍之聲,便隻剩山風嗚咽。
二人鬥了一炷香的功夫,白銳手中長劍一寸一寸,緩緩沒入蒼龍劍的黑影中,劍招澀滯,漸失靈動。
白銳向後一縱,躍出圈子,顯然無力再鬥。
穆望川拱手道“承讓。”
白銳神色黯然,搖頭望向甘白鳳,似是在說“咱們認輸吧!”
忽又向前急縱,一招“老君犁溝”,長劍貼地卷向穆望川雙腿。
這招形同偷襲,平重明怒道“白老三,你要臉麼?”
穆望川倉促間難以回避,一招“蒼龍探爪”長劍直刺,後發先至。
白銳向側一閃,身子堪堪躲過,袍袖卻被斬掉一幅。
這招“蒼龍探爪”乃是蒼龍劍法中的大殺招,一招三式,連環相扣。前一式使罷,後一式便如弦上之箭,不得不發。
穆望川念及同門情分,實不願以性命相拚,因此出手之際,處處留情。此刻他為白銳偷襲,不得不施展此招保身。
穆望川手臂一圈,複又一刺,聲勢更猛,黑黝黝的劍身上竟生出一層柔和的芒光。
白銳就地一滾,自劍影下鑽過,避得狼狽不堪。
隻聽“嗤嗤”數聲,他背上的白袍被蒼龍劍帶起的勁風撕爛,一片片如蝶舞螢飛,在山風吹送下,飄飄蕩蕩地飛上了絕頂。
穆望川喝道“還不認輸麼?”
白銳道“不死不休!”老君劍一撩,刺向穆望川小腹。
穆望川歎了口氣,長劍直劈,劍影彌漫,便似一大塊烏雲,向白銳罩了過來。
白銳嘴角抽動,似是在笑,又似在發狠。
他身子一屈,體態竟有三分婀娜,鑽進蒼龍劍的劍影裡,老君劍斜上一遞,劍刃微微彎轉,“噗”的一聲,點在穆望川肩上。
平重明和平精衛異口同聲道“千尺劍!”
穆望川右肩中劍,鮮血長流,嘡啷一聲,蒼龍劍落地。
他慘笑道“白師弟,六套神劍中,你已習得老君、千尺兩套,遠勝為兄,掌門做得名副其實。”
白銳點點頭,右手起劍,左手捏了個劍訣,道“師兄再請。”竟要乘勝追擊。
平重明氣憤憤道
“白老三,你使詐贏了,怎麼還揪著不放?掌門讓給你就是。咱們三個下山,老子若再入華山一步,就是你孫子王八蛋!”
白銳道“不然,我僥幸贏了一招半式,穆師兄未必不能扳得回來,要是就此認輸,豈不抱憾終身?”
穆望川一愣,情知他要斬草除根,左手緩緩拾起蒼龍劍,當胸一橫,怒極反笑
“哈哈,好兄弟,姓穆的不死,你不放心,這便請吧。”
白銳道一聲“好”,展開老君劍法,如疾風暴雨般攻了過去。
穆望川左手蒼龍劍舞開,奮力守禦,便似一把黑色大傘,風雨不透。
平精衛心中微覺奇怪“白銳既然會用千尺劍,為何不以此劍法克製大哥的蒼龍劍,卻仍要用老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