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人馬來得好快,塵霧中一麵旗子飛進,上麵繡著個鬥大的馬字。
當先的一個卒子鼓著嗓門喊道“馬大人率兵緝拿流匪,識相的趕快讓開道路,車馬無眼,撞死不管!”
聞、古二人忙將車趕到路旁。大軍風風火火地趕了過去,幾通鼓聲響過,呐喊著向山頂殺去。
二人看傻了眼“幸好小師娘剛才發了癲,不然我倆也得跟著海鹽幫那夥人,讓官軍一鍋兒端了!”
二人卻不知,上官屏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乃是裝出來的。
那天二人將她劫走,要給林大業送去。上官屏初時方寸大亂,驚魂稍定後,心裡生出了個計較。
她情知米入鬥為情所苦,難以助自己一臂之力,而她一個盲眼女子,若要找到林大業,委實千難萬難。倒不如任由二人將自己送到他麵前。
她料想林大業要是見到自己還活著,驚悸下必有片刻的分神,那時正是報仇良機。此舉雖危險之極,可她父仇在身,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上官屏唯恐米入鬥擔心,在衣袖上寫下“彆擔心我”四個血字,尋機留在了對岸碼頭旁。而靜雲死得莫名其妙,自也是她做的手腳——
聞平邦將“神仙倒”吹在她臉上時,她屏住呼吸,翻身蹭去臉上藥粉,才假裝昏睡。
當夜三更,忽聽窗下“噠”的一聲輕響,有人翻了進來。聞、古二人卻依舊鼾聲如雷。
上官屏慌忙起身,摯出貼身短刀,對著聲音起處擲去。耳聽得一聲悶哼,接著“嘭”的一下,來人栽倒下來。她凝聽片刻,不覺有何動靜。大著膽子上去一摸,才知這一擲正中要害,來人已氣絕身亡。
她又怕又慌,心想此事要是被聞、古知道,自己這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苦思之下想出一計,悄悄搬動靜雲屍身,偽做是他跌入陷坑,意外將自己刺死。
聞、古二人車馬勞累,又飲了不少酒,睡得有如死豬。當晚之事,竟全未察覺。
上官屏隨他們來到蘭州,在山腰裡撞見林大業。她緊握短刀,隻等古平國將林大業引到車旁。哪知林大業嫌惡二人,拂袖而去。
她耳音敏銳,在山頂待了不久,忽聽隆隆聲隱隱傳來。
上官屏天性聰穎,一旦識破了人心險惡,心思就比誰都要細膩周全。想到武人聚盟犯了官家的忌諱,立刻便猜到有大批軍馬正馳過來圍剿,這才擒住海鹽幫一人,逼他將車趕下山去,卻也將聞、古二人引下了山。
聞、古後怕之餘,忙跳上車,要遠離這是非之地。忽聽身後一聲斷喝“趕車的,停步!”
回頭一瞧,一名大胡子武官帶著三十幾個手下圍了過來。
一個卒子緊跑幾步,抓住韁繩“這是咱們王都頭,還不快下車!”
聞、古二人慌忙下車。王都頭舉馬鞭在他們頭上虛抽兩下
“看你們不像本地人,乾什麼的?身上有沒有兵器?車裡藏沒藏賊人?”
古平國縮著脖子說“回都頭老爺,我們是規規矩矩的老百姓,兄弟二人,車裡是咱家三妹,還有個使喚丫頭。”
早有五六個卒子一擁而上,將上官屏和那丫頭架了出來。王都頭舉著手在上官屏眼前晃了晃“水靈靈的,可惜是個瞎子。”
他又瞪了古平國一眼“怎麼跑這兒來啦?不怕西夏兵來打草穀嗎?”
“我倆是慕名來找城裡的劉郎中,給三妹治眼睛。”
王都頭點點頭“南門口擺攤那個膏藥劉嗎?他祖傳的膏藥,治跌打損傷最是在行。眼傷倒不知他會不會治。”
他哪知古平國是隨口瞎謅,張王李趙遍地劉,偌大個蘭州城,總能找到幾個姓劉的郎中。
王都頭手一揮,眾手下讓開道路。
古平國行了個禮,頭還沒抬起來,卻聽王都頭大喝一聲“你衣服下麵藏的什麼?”
原來他把靜雲那把長劍藏在背後。站著的時候倒也不顯,可方才一躬身,半截劍鞘卻如狗尾巴一般支楞了出來。
二人心知不好,把上官屏拉上車,摯出家夥亂砍亂劈,逼出一條路來,疾馳而去。王都頭帶著手下縱馬緊追。
眼見馬頭就要銜上車尾,古平國甩出三枚飛鏢。九華派的暗器功夫當世獨步,二人雖隻學到了兩三成,可對付這些兵丁倒也足夠。
三打兩中,將兩個對頭打下馬來。另一枚卻擦著王都頭的盔頂飛過,把他嚇了個激靈。
王都頭不敢靠得太近,隻遠遠地綴著,要等二人神困力乏之時,再將他們擒住。
如此追逐了小半個時辰,古平國忽地望見地麵上好大一片足跡蹄印。
他心念一動“這一定是師父他們留下的。我把這隊官兵給他們引過去。上千好漢收拾這三十幾個王八蛋,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到得日暮時分,趕車馳過一個山口,身後追兵卻駐足不前。二人頗為驚奇,卻不知再往西去便是吐蕃的地界。王都頭未得上峰號令,自不敢越界拿人。
二人眼見後有追兵,所處又是荒蕪人煙之地,隻得沿著地上蹤跡向西而行,盼望著能追及林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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