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鐵掌那日小小教訓了雄威、雄猛兄弟,便帶上手下趕赴通元穀。
他有心讓林、曲先拚個你死我活,自己才好坐收漁翁之利,是以也不急著趕路。
緩緩來到吐蕃地界。這日天還沒亮,他避開手下,尋了個僻靜地方練功。忽然隱隱聽到有人大罵林大業。
當即潛行過去,聞、古二人正舌燦蓮花,肮臟齷齪,各種新腔層出不窮。施鐵掌聽來,正如天籟一般,忍不住同二人搭話。
古平國投其所好、胡說一氣,施鐵掌卻深信不疑“這兩塊林大業不要的廢物倒也罷了,車裡那個姑娘可是個寶貝,老子帶去通元穀,叫大夥兒看看,那姓林的是個什麼東西!”
當即帶上三人趕路。
行到午後,“轟隆隆”的水聲漸大,一條大江橫在眼前。那江也不甚寬,但水流湍急,白浪滔天,兩岸山石壁立,巍峨嶙峋。
施鐵掌望著江水出了一會兒神,說道“二十幾年前,五鳳幫勾結西夏,惹來官軍圍剿,幾萬人隻逃了數百。江湖消息說,這些殘兵敗將帶著大筆的金銀,跑到通元穀避難。
這麼合口的肥肉,江湖上的人誰不想咬一口?大夥兒聚在一處,明著說是要為國除奸,其實許多人心裡惦記的,全是這筆橫財。師父那老猴兒也帶著我們師兄弟倆去湊熱鬨。”
聞平邦恭維道“有您三位大英雄在,那自然是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哼哼,旗沒開、馬沒到,洞庭湖十三家島主就先喂了王八。大夥兒到了這江邊,瞧江水也不是很急,這十三家島主便帶著手下縋下石壁,把繩子往腰上一係,要泅渡過去。
那知打頭幾人才上岸,便聽對岸炸響了一枚炮仗。接著幾丈高的水頭拍了過來。水裡的人慌了手腳,扯著繩子往回遊。已泅水過江的人聽不清號令,寶裡寶氣地往對岸扯,兩邊就像拔河一般。
浪頭一過,嘿嘿,江裡乾乾淨淨,什麼也沒剩下。後來聽說有人在長江口撈起了一串兒十幾具骸骨,肉已經爛光了,腰裡還連著繩子。”
一行人沿著岸邊的石嶺,高高低低的向南走去。
施鐵掌一邊走著,一邊說道“當年大夥兒也這樣,沿岸邊往上遊走,想找個地方過江。對岸的人索性也不再藏著,隔江跟著我們,兩邊扯著脖子互罵,暗器亂丟。
後來,師父老猴兒帶著我們倆、天都山的安天雄、和青城派的幾個牛鼻子悄悄摸了回去。我們尋了個江麵稍窄的地方,把繩子穿上飛抓擲過江去。青城派的骨道人打頭兒,踩著繩子過江。
才到中間,對岸便鑽出好些人來,原來對頭早有防備。大夥兒忙發暗器,雖打倒了幾個,可繩子還是讓他們給砍斷了。嘿,骨道人就跟石頭一樣掉了下去。”
施鐵掌飛起一腳,將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踢下江岸。那石頭被激流一衝,跳脫飛濺,躍了數下才沒入白浪中。
聞平邦吐了吐舌頭,心想“這麼急的水流,彆說是人,就算蛤蟆跌進去也得嗆死。”
施鐵掌接著說“青城派棺道人急紅了眼,在單刀的圓環上栓了根鐵索,擲過對岸,插在石上。對岸的人又來砍鐵索,可哪裡砍得斷?
他便踩著鐵索,往對麵走。對麵也跳出來一個人,赤須赤發,是五鳳幫姓瞿的堂主,外號叫‘飛天赤虎’。和棺道人踩著鐵索打了起來。
我師父仗著輕功,跳到那姓瞿的身後,打了他一掌。那姓瞿的向前一撲,胸口正撞在棺道人招魂幡的尖兒上。他臨死前,抓住棺道人的腳踝,把他也拽了下去。
我師父趁勢衝過鐵索,左銅掌、右鐵掌,眨眼間便擊倒兩人。接著就是天都山的安天雄,他手裡那根大戟打這等亂戰,倒再合適不過。
咱們過去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對頭怎抵擋得住,當場就死了大半,傷了的人既不願逃,也不願降,被大夥兒一個個地戳死。
咱們殺了個痛快,又拉了三根鐵索,大隊人馬就這麼著過了江。喏,當年的鐵索就在那堆石頭後麵,隻怕也被拆了。”
他抬手遠遠地一指,聞、古二人循著他手臂望去,見江岸旁佇立著一座大石堆。
這石堆叫做瑪尼堆,藏語稱“朵幫”。為當地吐蕃住民經年累月堆壘而成,以為鎮邪阻穢之用。其中石頭大如磨盤,小似鵝卵,多刻有經文圖畫。
行到近處,卻見一道七八尺寬的吊橋夭矯而起,橫跨兩岸。那橋上下共有五根雞卵粗細的鐵鏈。下麵三根並排,鋪著鬆木板,兩側各有一根充作扶手。鐵鏈兩端以大鐵釺打入岸邊石中。
施鐵掌大出意料,上前查看。但見鐵鏈鋥亮,毫無鏽跡,顯然這橋才修好沒幾天。
他哈哈大笑“這姓林的修橋鋪路倒是一把好手,這可省了咱們的事兒。”
過到對岸,但見一把環首大刀插在石中,雖蒙了不少灰,仍隱隱透出些金光,顯然價值不菲。
古平國貪念頓起,跑過去握住刀柄運力拉扯,可那刀卻有如從石頭上長出來的一般,分毫不動。
施鐵掌斜了他一眼“小兔崽子,省些氣力吧。當年咱們四五個人都沒把它拔出來。嘿嘿,棺道人情急之下,勁兒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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