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鬥從屋後牽過挾翼和奔宵,二人翻身上馬,馳出疏林。
前一晚道賀的群豪不少,地上印記雜亂,分辨了好一會兒,才識出一片蹄印,想來是那丹吉等契丹人所留,一路追了下去。
兩匹馬跑發了性,好似足不踐土,風馳電掣般奔出百餘裡。正疾馳間,忽見好大一片灰影一閃而過,還沒看清,卻已地跑過了頭。
二人急忙拉住韁繩,緩緩兜了回來,這才瞧清是一片橫七豎八的屍體。下馬查看,認得是那丹吉的手下,有的被利刃斷喉,有的被重手拍碎了頭蓋骨,有的卻是被拗斷了脖子。創傷各自不同。
米入鬥心中一凜“這隻臭猴子的幫手可著實不少。”
挨個查看屍體,見那丹吉不在其中。又見泥地上一道蹄印,向北延伸了開去。
二人循著蹄印追過一道小山梁,遠遠地望見一匹馬,溜溜達達地走幾步,便低頭啃幾口草。
馬上一人,端坐鞍上,頭低低地垂在胸前。米入鬥一提韁繩,馳了過去,見那人正是那丹吉,雙眼瞪圓,一柄鋸齒尖刀透胸而過,手中兀自抓著一張斷弓。
昔日米入鬥為耿長老所害,幸蒙那丹吉一家儘心照顧,才得以複原。此刻見他身死,心頭痛惜不已。
他長歎一聲,伸手覆在那丹吉臉上,將眼皮合攏,道
“前幾天喝酒的時候,他還說起,契丹祖先善於騎馬,就算死在馬上,身子也不會墜下來。坐騎思戀故土,便可帶著他一起返鄉。唉……真是說什麼,就來什麼。”
他對著馬的耳朵說道“快回家吧!”輕輕拍了一下馬臀。那馬似是聽懂了一般,振鬃長嘶,向北馳去。
米入鬥揚著頭,目送那馬馱著那丹吉的屍身漸去漸遠。忽見數裡外的荒山裡騰起一道濃煙,他心知有異,將馬藏在林中,和黃若徒步尋了過去。
穿過一片密林,忽聽前麵有人大聲咳嗽“咳……咳,那猴子留下咱們煙熏火燎地守在這兒,他自己倒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另一人道“他跟老子說,他怕這洞另有出路,要去後麵看看有沒有冒煙的地方。”
米入鬥心想“那猴子?他們一定是蕭撻馬的手下!”
他聽得對頭人數著實不少,不敢大意,拉著黃若遠遠地躲在樹後張望。
隻見一處山坡甚是陡峭,坡下九人圍在一個火堆旁,身上衣物形形色色,一邊往火堆裡加柴,一邊說話。那火堆正對著一個洞穴,濃煙直灌進去。
一個狀貌甚醜,頭發披肩的頭陀道“左右無事,咱們就賭一賭,誰添的柴禾能把那隻香噴噴的小麋鹿熏出來,它就歸誰。”
黃若見那洞口雖然不大,但也能鑽進人去,心中一奇“他們在打獵麼?為什麼不直接鑽進去捉?”
一個腰裡彆著彎刀的胖漢話裡帶刺“好歹你瞿老九也算個出家人,怎麼老想著褲襠裡這件事兒?那邊有個樹洞,不然你去戳戳?”
瞿老九也不著腦,道“老子帶發修行,這就叫先見之明。把頭發一束,就成了個英俊瀟灑的少俠,什麼事兒乾不得!”
另一人捧腹大笑“你要是英俊瀟灑的少俠,隻怕驢子遮塊紅布,都能扮新娘子。”
米入鬥嘴角上揚,望了一眼黃若。黃若心想“好哇,你說我是驢子,瞧我不把你這耳朵揪成驢子一樣。”抬手去揪他的耳朵。
米入鬥連忙告饒,悄聲說“石夫人臨走時,是不是把她這門祖傳手藝教給你了?”
黃若忽的想起昨夜石夫人附耳向她說的話“妹子,等會兒咱們走了,你就鑽進被子裡等他。彆的事兒,你自己由著性子,也不用我教啦。”
她臉上紅暈驟生,輕啐一口,彆過頭去,專心聽那些人說話。
隻聽那胖漢說道“小麋鹿再香,也輪不到你瞿老九吃,不然那猴子回來,還不得把你的頭發拔光,教你真真正正當個和尚。”
瞿老九道“他回來又能怎樣!咱們跟著他跑了成千上萬裡,半個銅板也沒撈到。他一回來,老子便跟他說,東西歸他,美人可得歸咱們,他要不答應,大夥兒就一拍兩散。”
一個使鋼鞭的漢子拍著胖漢的肩膀,道
“老沈,你膽子太小啦。那婆娘傷得不輕,咱們哥幾個正好開開葷,回去也好向彆人誇口,說大名鼎鼎的姚女俠,滋味到底怎麼樣。”
十幾人哄堂大笑,汙言穢語層出不窮。
黃若吃了一驚,低聲說“姚姐姐被他們堵在洞裡啦,咱們快去救她出來!”
她向那姓沈的胖漢一指“大哥,這使雙刀的留給你。”
米入鬥見那人腰中隻一把刀,心頭一奇“使雙刀的?”猛地瞧出那刀的形製長短,同插在那丹吉胸口那把一模一樣,心中一凜“這人正是殺他的凶手!”
黃若道“大哥,你先藏著,瞧我給你演一出好戲。”倏地從藏身處閃了出來,笑吟吟地向這夥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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