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城依著東西兩側峭壁而建，南北牆互不相連。北牆雖失，南牆猶未陷落。
兩軍激鬥之時，聞訊趕來的江湖中人絡繹不絕地衝進關城。駐守在東西兩側小路的宋軍，也各派了一名都頭，率領百人馳援。
關城內戰鼓雷鳴、號角聲震，兩軍犬牙相錯、大呼酣鬥。
北牆上赤身金兵怕誤傷己方，弓箭難以施展，便一隊隊地縋下城來，揮著短斧加入戰團。
混戰之中，王忠瞧出金軍陣中，每隊皆有一人盔上雕翎顏色略淺，鐵矛指向哪裡，金軍便衝向哪裡。
他大聲叫道“先殺頭盔上毛色淡的！”樸刀往地上一戳，從背後摘下弓來便射。
他箭法高明，這一箭擦過同袍頭頂，正中一名敵酋麵門。
劉蓬風瞧在眼裡，接力大呼道“先殺頭盔上毛色淡的！”聲若洪鐘，萬眾喧嚷的戰場之上，仍人人聽得清楚。
女真初興時壯者皆兵，以三百戶為一猛安，十猛安為一謀克，猛安之下尚有五十、十、伍等編製，層層統屬，臨陣指揮得心應手。
如在兩軍對峙時，這些將校身旁總有重重護衛，萬難欺到身前，但此刻一團混戰，早已兵將不分。
群豪照準他們攻上去，拉手拽腳地將其拖下馬來。
這些人身上盔甲不下五六十斤，一旦倒下便再難站起，成了俎上魚肉，被撬開甲胄，亂刃穿身。
城內金軍失了指揮，陣勢更見散亂。
王忠趁機躍上一匹空馬，領著輕騎疾風掠地般衝向北門，想將關門掩上。
金軍赤身步卒狂吼著迎上前去。輕騎長槍挑開一排，馬胸撞開一排，自己卻也在這血和肉混合而成的沼澤中，失去了前衝之勢。
金兵或躍上馬背，短斧砍入對手毫無防具的後背，或勾住馬腿，將馬一匹匹地拽翻。百餘輕騎眨眼間便死傷大半。
王忠眼見金軍鐵騎仍源源不斷地衝入城內，卻徒呼奈何。
鐵水緩緩湧出熔爐，一柄嶄新的巨劍，漸漸在關城裡顯出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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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烏烈一槊挑飛鐵槍，卻也跌坐在地上。米入鬥見他腳軟，雙拳一握，疾撲上去。
哪知完顏烏烈天賦異稟，隻一吸氣便回過力來。槊尾一撐，騰地躍起，長槊攔腰急掃。
這一槊來勢勁急，米入鬥正在前撲之中，萬難閃避。想要遮架，手中卻沒了家夥。
他將心一橫，猛地又是一躍，避過槊尖，欺入內圈，隻聽“嘭”的一聲悶響，槊杆正擊在右肋下。
米入鬥破城訣已成，真氣流轉護體，身子便如銅鑄鐵打一般，尋常兵器傷他不得。
但這一槊的力道實在太過凶猛，隻聽“喀喇”一聲，肋骨也不知斷了多少根。他強忍劇痛，雙手抓住槊杆，奮力夾在腋下，想將對手兵刃奪下。
完顏烏烈猛地一揚臂，把他帶到半空，淩空掄了個圈，惡狠狠地向下砸去。
穆望川餘光瞥見，蒼龍劍橫揮，將一名金兵平拍出去。那人在空中哇哇大叫，正墊到米入鬥身下，被他一砸，登時血肉模糊，全無人形。
若非他這一墊，米入鬥一條性命早已不保。饒是如此，也摔得不輕，渾身骨骼便似要散開來一般。
完顏烏烈雙臂一振，長槊又是一揚。米入鬥借力站起，攥住槊杆，雙腳立在一片血汙中，如生根一般絲毫不動。
二人各自把持住長槊一端，目眥欲裂，運神力較量。
忽聽“喀”的一聲脆響，二人卻又各自仰摔出去。
原來他們槍槊相交數百合，那杯口粗細的槊柄上早被砸出了不少傷痕，難以承受這般巨力，竟被撅成兩截。
完顏烏烈大叫一聲，不待倒地，身子便淩空挺起，向前一撲，右手抓住米入鬥肩膀，左手握著一截槊柄，“嘭”的一聲，正擊在他肋骨斷裂處。
米入鬥肋下劇痛，眼前一黑，摔在泥水裡。忽覺胸口一悶，便似被大山壓住，肺中的氣息被一絲絲地擠出去，卻再也吸不回來。
睜眼一瞧，卻見完顏烏烈雙手橫持槊柄，擔在他胸口，傾著身子向下壓去，想要將他活活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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