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正屋。
柳龍靠著椅背笑嘻嘻的,“還是媳婦你有辦法,演一出戲,兩三句話就能嚇得他們答應去乾活,可比我扯著嗓子罵柳翠頂用多了。”
“你還說呢,要不是你罵得她太過火,她拿孩子出氣,葉家那毛丫頭能跑了?葉家婆媳至於上門鬨事?”蕭氏痛心疾首道:“毛丫頭少說七八歲了,要是沒跑,送到兒子兒媳那去做工正好。等歲數再大點,你這個親舅舅做主給她找門親事,咱們又能落許多錢。”
被她這麼一分析,柳龍懊悔得直拍大腿。
“都怪柳翠這個蠢貨,腦子被狗啃了!媳婦,接下來幾天你可得好好磋磨她,省的她再作妖鬨事。”
蕭氏嗔他,“行行行,惡人都是我做,你是好人。”
“總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才能把他們都鎮住。”
蕭氏笑:“我聽你的。”
……
許念出了柳家門老遠,嘴裡還在絮絮叨叨地罵。
她就沒見過這麼癲的爹娘!
也不知道原主究竟怎麼溺愛大房的,竟能慣出這麼一對奇葩。
蘇小雨看出婆婆不開心,一和大部隊彙合,便迫不及待宣布了找到差事的好消息。
葉貳葉書不甘落後,跟著說了被飯莊聘用成功的事。
但許念的目光重點全放在蘇小雨身上,一把將兄弟倆撥開,“所、所以,你剛才不僅救了人,還找到了給工錢的差事,跟雇主談好了?”
她不敢置信。
一人單挑五個壯漢、救人、找差事……每一件聽起來都不可思議,竟然還是同時發生的!
蘇小雨頭一次在婆婆臉上看到崇拜的表情,忍不住有點嘚瑟地炫耀:“不光是我,還有你們。”
幾個女人的眼睛不約而同瞪得溜圓。
她被眾人的反應逗得捧腹,“是真的,還是那位雇主,答應把家裡漿洗衣裳的活兒交給你們。明天我去幫人駕車,婆婆或者妹子跟我同去,把衣裳抱回來洗就行。不過,漿洗衣裳和趕車一樣,做得好就有下一次,做得不好,就——”
“不可能不好!”許念來了精神。
她激動地擼起袖子,“家裡這幾個女人,誰沒洗過衣裳?雖說有錢人的衣裳和咱們的粗布麻衣不一樣,但我們不傻不呆,可以學啊!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和桃花、葉香正好三個,還有葉書,他那麼精,不得抵三個人?這麼一算,咱們家少說兩個諸葛亮,為了錢,肯定能把漿洗衣裳這回事搞清楚!”
“況且退一萬步,小雨把難的事情都搞定了,剩下最簡單的漿洗衣服,咱們幾個能掉鏈子讓她下不了台嗎?絕對不能!”
幾個女人被她一番話激勵得熱血沸騰。
連大丫也受到鼓舞,不再覺得臉上、脖子上的傷痕難看,抬頭舉起手,主動道:“奶奶、嬸嬸,我也可以幫你們賺錢。”
“好、好。”許念眼眶微濕。
這麼好的大丫,她會儘全力護著,絕不讓癲公癲婆再碰孩子一指頭。
“娘,我也有一件事要說。”葉書站起身。
許念:“你也找到賺錢的差事了?”
眼睛鋥亮!
葉書:“……那倒沒有。”
“我找了一處能暫時住下來的地方。”他補充。
榴花鎮白天安全,但到了晚上,巡邏的衙役一少,人數不少的逃難災民仍不可忽視。葉家人多,但有一半是女眷,二嫂桃花還要時不時喂奶,大丫又是個孩子,繼續睡大街是絕對不行的。
可房子租不起更買不起,破廟等地全被乞丐、難民占領,帶著孩子去跟他們擠不方便不說,二哥有了穩定的差事,一旦讓人知道便會招來無妄之災。
“所以,我找了一個很窄的死胡同,三麵都是彆人家的後牆,幾乎沒有人去,我們搬到那正合適。”葉書揚眉,“明日我去林子裡找些樹枝,買一大塊油布篷在頭頂,遇到陰天下雨也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