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謝韞之才知道,替自己擦拭的人……原來不是小廝。
他臉龐頓時發燙,倒不是害羞,準確地說是難堪。
說實話,二人非親非故,之前又沒有交情,謝韞之並不相信許清宜是出於真心來照顧自己的。
他猜許清宜隻是儘本分。
沒必要,這是對他的侮辱。
身邊有忠心的小廝就夠了,謝韞之不需要這種虛情假意。
許清宜認真擦洗著,確實是當成一件工作來做,沒有多少羞澀忸怩。
但要說她折辱對方,也無從說起!
她分明是恭敬地將世子當成老板對待,員工折辱老板?
不存在的。
三人合力下,很快更換了新的被褥,給世子換上新褲子。
許清宜看他們把世子抬起來,世子的身體還是柔軟的,便說道:“世子就這樣一直躺著嗎?”
難道沒有想過讓他坐一坐。
“額……”紫霄和明鈺沒明白少夫人的意思。
許清宜說道:“有沒有輪椅之類的東西?可以推著世子出去逛一逛,曬曬太陽,一直這樣躺著會發黴的。”
“輪椅?”二人再次滿臉疑惑。
看來現在還沒有輪椅,或者不是這個叫法。
許清宜想到今天的木匠,心裡有了主意,就說:“等著吧,過幾天我讓木匠做一把輪椅,到時候就可以把世子推出去外麵曬太陽。”
“可是……”明鈺和紫霄卻不敢作主,麵露難色:“大夫說世子要靜養。”
許清宜:“那也沒說不能出去曬太陽,相信我,曬太陽對世子的身體有好處。”
不同於小廝的緊張,謝韞之有些激動,曬太陽有沒有好處他不知道,但他確實在床上躺膩了。
他想離開這個屋子。
見他們還是不敢答應,許清宜說道:“明天我會去請示老夫人,這樣總可以了吧?”
明鈺和紫霄點頭說道:“是,少夫人。”
提到老夫人,謝韞之心底有濃厚的思念之情,難免有些失落。
今天一整天,除了兒子們和許清宜這個半路夫人,其他人都沒來過。
倒不是謝韞之怪他們,隻是想念,心底難免失落。
“世子,父親為了我們的婚事在外奔波了一天,終於向聖上討到聖旨了,宮裡明日就會來宣旨。”
許清宜的聲音傳來。
謝韞之怔忪,原來是這樣嗎?
也是的,近來正是多事之秋,大家都在忙碌,他心裡好受了很多。
許清宜暗道,我怎麼也變得嘴碎了?
肯定是被禛哥兒他們傳染的。
不過說說話也好啊,總好過在這裡乾坐著。
就像給老板彙報工作一樣,說完她就下班回去休息了。
抱著這個念頭,許清宜絮絮叨叨說道:“老夫人被氣得不輕,這兩天也怪累的,緊接著還要給二弟張羅婚事,恐怕不容易。”
謝韞之心道,二弟那個混賬還沒成親,屋裡的姨娘就懷孕了,容易才怪。
紫霄見狀,連忙出去捧了一杯茶進來,還有點心瓜子糖,一副開茶話會的樣子。
許清宜:“……”
這個開會的待遇,挺好的!
她起一把瓜子不客氣地磕起來,邊磕邊說:“珩哥兒也四歲了,也該到了啟蒙的時候,我尋思著給他物色一個夫子。”
什麼?
謝韞之驚訝過後十分不悅,珩哥兒到現在還沒啟蒙?
他知道秦氏不太儘心,但沒想到如此不儘心。
但想想,珩哥兒不是侯府其他人的責任追根究底還是自己這個當爹的不夠好。
他感到萬分內疚。
“臨哥兒的學業倒是不用操心,等他考上秀才吧,我再去給他找個更好的老師。”
這個老師的人選,許清宜也心裡有數。
頓了一下,她說道:“就是禛哥兒不愛讀書,將來恐怕走武舉的路子更好。”
這一點,謝韞之也是讚同的。
禛哥兒那孩子身板結實,性子也好動靈活,確實是習武的好苗子。
隻不過出於私心,他以前並不想孩子習武。
古來征戰幾人回?
他這個當爹的就是最好的例子。
許清宜想吃個甜甜的蜜餞,想想大晚上的又放棄了,輕歎:“習武能強身健體,就算將來不從軍也能保持身材。”
謝韞之:“……”
禛哥兒確實應該注意身材。
不行,不能再守著這些零食了,許清宜拍拍手,喝口茶告辭:“世子,不早了,我回去想一下輪椅怎麼做,你今晚早點歇息。”
聽說她要走,謝韞之有些猝不及防,似乎感覺才說了沒兩句話。
其他人也有這樣的感覺。
待許清宜離開後,整間屋子驟然安靜下來。
謝韞之一天到晚躺著,需要的睡眠很少,並無睡意。
他有些期待許清宜口中的輪椅,這樣就顯得夜更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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