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坐在床邊,背靠在床頭,溫妙儀扯過被子給她蓋住肚子,然後溫聲細語地說:“實在不行的話你先睡一覺吧,我去給你買點暖粥回來,順便買一點胃藥備著,要是半夜胃不舒服的話你就吞一粒。你放心,這周邊就有藥店,我很快就回來。”
月光照在房間裡麵,流淌一地,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快要重疊在一起。
在溫妙儀說完這番話的下一秒,林昭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地低頭,一口咬在溫妙儀肩膀上。
是真的用儘了所有的力氣,溫妙儀都能感覺對方的牙齒已經破開皮膚,進入到更深一層的皮肉中去,她聞見彌漫在空氣之中的血腥氣,黏厚又哀愁。
溫妙儀忍不住輕輕地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她張開雙手緊緊抱住了林昭。
林昭比她想象中還要削瘦,溫妙儀的手心感受到她背後凸起的脊椎骨,從見到這個人的第一麵起,她就這樣想——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長得這樣漂亮魅惑,又這樣不加遮掩的尖銳漠然,身影像是春日裡的竹子,單薄又削瘦。
林昭的聲音在溫妙儀肩膀處響起。
“陸早早說我不應該嫉妒你,不應該憤恨你,也不要不擇手段地做任何事情,一點小事都要考慮後果,否則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憑什麼?憑什麼我連爭取搶奪的資格都沒有?有些人本來就不得好死。”
說完林昭把頭起來,溫妙儀看見她臉上有幾滴瑩潤的亮光,在白色月光的折射下,眼淚也變得像是珍珠。
是很少見且珍貴的眼淚。
不知道在過去的歲月裡到底流過多少遭。
不過這應該不是陸早早的原話,大概率是林昭自己理解的。
溫妙儀輕輕眨了眨眼睛,聲音很堅定,像是說給林昭聽的又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你不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的,真有那一天,我帶著你逃跑。”
林昭彆開臉,咬牙切齒地說,“我恨你。”
“嗯,恨吧。”溫妙儀點點頭,動作輕柔地拂開林昭額前散亂的頭發,“我支持你。”
出去買完東西回來的時候,溫妙儀輕輕地打開燈,林昭已經半靠在床頭睡著了,呼吸均勻且綿長。
之前大概率是真的有些醉了,也是真的有些疲倦了。
溫妙儀輕手輕腳地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走到床邊把林昭的鞋子脫掉,然後半抱著將林昭塞進被窩,用溫熱的濕毛巾給林昭擦拭身體,然後又把燈關掉。
房間裡又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一切又變得寂然又安靜,隻有窗外的月光恒久不變地照耀著。
溫妙儀打開手機,有前幾分鐘陸早早給她發過來的消息。
【林昭還好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嗎?】
溫妙儀回複,【沒有,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好的,那我先休息了,你也早點睡,晚安。】
回複完陸早早關心的消息,溫妙儀坐在地上,把頭靠在床邊,聲音很輕地喃喃自語。
“像我這樣的人究竟有什麼好得意的地方,我隻是一個偷走你人生的小偷,在我知道我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小孩的時候,我日日夜夜揣揣不安,因為不知道要被送往何方,不知道未來的去向,像隻束手無策的羔羊。”
“他們也並非愛我,隻是愛我的乖巧懂事,我是一個在外人眼中可以被稱頌的符號。但是你不一樣,你像渾身長滿刺的刺蝟一樣,讓她們無從下手、不知如何去愛,這樣的愛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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