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麵的場景又真實又虛幻,但卻一直周而複始,謝洄年真是怕死了這種場景,可是越是在白日裡麵克製這種想法,在夢裡麵就越悲切地湧現出來,謝洄年甚至有些開始厭惡起睡覺這種事情。
生活什麼時候才能給他一點點唾手可得的幸福?
他無法責怪陸早早的遠離、退後、放棄,有些時候真想要以此怨恨對方可是又完全不忍心,於是隻能把一切罪責全部推諉給生活以及無法琢磨的命運。
都怪這些東西,也隻能怪這些東西。
牆壁背後的針標始終在不急不緩、依照標準秩序而走動著,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喜怒哀樂而發生任何改變,哀痛的時刻不會減少,幸福的瞬間也絕對不會延長。
如此公平,卻也如此嚴苛。
距離上課時間越來越近,教室裡麵的人也陸陸續續地過來,謝洄年把頭轉回去,垂眼看著桌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顯得很荒蕪頹敗的樣子。
但是謝洄年此人一向都不太愛笑,臉上也總是沒有什麼表情,所以大家也都不覺得有什麼驚訝的。
開學第一天,李簡安不出所料地姍姍來遲,在上課鈴聲前打響的最後三分鐘進入教室,比之前踩著點進入教室的時候要好一些,但是仍舊光榮保持最後一名進入班級的戰績。
看這架勢,應該也是全校最後幾名。
一坐到位置上,李簡安頓時麵如死灰,整個人都快要癱在陸早早肩身上,像是沒長骨頭的一灘爛泥,她小聲又隱秘地哀嚎了一聲,然後在陸早早耳邊開始絮絮叨叨的。
“我天呐,怎麼就開學了,我跟你說早早,我昨天晚上都沒有舍得睡覺,就是害怕一睜眼就到天亮,然後又要開始到學校這座監獄裡麵來當囚犯了,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沒事的,沒事的。”李簡安自顧自說完,又開始用一種阿q精神來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這種事情該來的總會來的,唉,想逃也注定逃不掉的啊。”
“嗯嗯,你有這種想法就很好哇,再堅持一年就徹底解放了。”
“得了吧。”李簡安很無奈地哼哼兩聲,“其實人生就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外一個火坑的過程,怎麼樣都不會徹底好起來的,人生就是這樣跟一坨狗屎沒有任何區彆。”
陸早早內心深處其實非常認同這種觀點,畢竟她所有存活著的經曆都在告訴她這就是確鑿無疑的事實,生活或許就是從一片刀山火海進入到另外一個萬丈深淵的過程,總是無法僥幸逃脫。
但是她懇切希望李簡安不必、也不用有這樣的想法,她希望李簡安永遠都是快樂的、自由的、無拘無束的,最好就像一個小精靈那樣活著,不要有任何悲觀的想法,世界上一切深切、確鑿的痛苦和煩惱都要遠離她。
正當陸早早在想用什麼理由來開導李簡安的時候,她又聽見李簡安笑嘻嘻地說:“嘻嘻,就算人生是一坨狗屎,我也要做最勇敢、最自由、最快樂的那個。”
說完還沒有等陸早早回應,李簡安就從陸早早身上爬起來,抬起手捏了捏陸早早肩膀上的肉,然後一路順著捏到她手腕骨,陸早早笑著問,“大早上的你要給我做按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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