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著他的樣子,表情淡淡地道,一定要傷了和氣嗎。
衡子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她,仿佛要把她給釘死似的,他說,如果第三件事情不給辦,就一定要傷和氣。
女人唉歎了一聲,神情十分黯然,她問,你為什麼要讓我替你辦前兩件事情,為什麼你不自己去辦。
衡子軒沉默了一下,說我辦不到,能力有限。
女人說,你辦不到的事情可以來求我辦,那我辦不到的事情該怎麼辦呢?我沒有人可以求助,你這是想要逼死我嗎。
衡子軒問,一定要死嗎。
女人點頭嗯了一聲,說如果非要讓我辦第三件事情的話,我一定會死的。
衡子軒不說話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沒理由逼人家把人家給逼死。
他覺得作為一個俠義之輩不能那樣做。
他覺得自己是一個俠義之輩。
他笑了。
笑得很苦,笑得眼淚簌簌往下落。
頭上的火球滅了。
鼻孔裡的火焰不見了。
仿佛眼淚一出來,這些火就得退避三舍。
火燃燒不了他的心。
淚水卻能把他的心給澆個冰透涼,甚至凍碎。
他心如刀割。
他沒有辦法。
女人也沒有辦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衡子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擦乾眼淚,轉過身,他要走。
可女人卻說,你不打算要我為你辦第三件事情了嗎。
衡子軒連看都沒有看她,隻給她了一個充滿孤獨無助的背影,說你辦不到,就不要辦了,好還在這裡守著館子賣你的麵吧。
女人走到他的麵前,看著他的臉。
他的臉上充滿了冷漠和迷惘。
她沒有見過他這樣子過。
她知道,這次他絕對認真了。
她低下了頭,感到內疚,她說,你可以把第三件事情換成其它的事情啊。
衡子軒沒有立即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三件事情你都不要辦了,你還是好好過你的日子,賣你的麵得了。
女人訝然了,她問道,為什麼前兩件事情也不要辦了呢。
衡子軒望著門外,仿佛在仔細地看一件東西,他慢慢地說道,第三件事情辦不成,其它兩件事情辦到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衡子軒終於走了。
走之前女人告訴了他燒茄子的餡兒是什麼餡兒。
三塊燒茄子,包含了三種不同的餡兒。
每一樣餡兒都不簡單,也但不複雜。
用這樣的餡兒做燒茄子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三種餡兒依次是貓陽物,人腐屍,狗屎。
不過衡子軒並沒有嘔吐。
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嘔吐的心情。
他來到了服裝店門口。
他想換一身衣服,希望能借此轉換一下心情。
可服裝店關門了,像是關門了好久,十分破敗蕭條的樣子。
一陣風刮過來,刮起了門上的積雪。
床主人走了過來。
他的手裡拿著一把鑰匙。
他用鑰匙打開了服裝店的門。
他請衡子軒進去。
衡子軒進了服裝店的門。
裡麵的衣服布料什麼的,所有擺設都不見了,空蕩蕩的,很灰暗。
床主人讓衡子軒坐下來,自個兒上樓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下來了,雙手中捧著一個包囊。
他把包囊遞給衡子軒,說這是她留給你的,她在臨走之前給你好好做了一身衣服,我相信她是用心給你做的,因為我覺得她是那樣的人。
衡子軒盯著包囊看了良久,然後慢慢地接過了,他打開了包裹。
衣服是大紅色的,非常鮮豔刺目。
他笑了,說的確是非常喜歡這種顏色,這顏色很有活力。
沒有活力的人,總是希望見到有活力的東西,希望把自己給渲染了。
床主人卻有些掃興地說,這大紅色的衣服是給女人穿的。
衡子軒點頭同意,說是呀,的確是給女人穿的。
然後,他就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脫得乾乾淨淨的,一絲也沒有留。
接著,他就穿上了大紅鮮豔的衣服。
他看起來心情大好。
他說,女人穿這樣的衣服,是穿給彆人看的,而自己穿這衣服,是給自己看的。
床主人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我是不是充滿了世俗和偏見。
衡子軒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們來到了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衡子軒來了很多次,可總是熟悉不起來,每一次來都一種不同的感覺。
這地方就是海邊。
他們在吹著海風。
海風很大,將寬大的衣服吹得咧咧作響。
衡子軒把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然後望著床主人。
床主人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大海,看得很遠。
他的眉頭緊擰著,嘴角耷拉著,表情顯得十分凝重和肅穆。
過了良久,他才說話了。
他說,那是因為你每次來,都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衡子軒沒有搭話,他不懂床主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等著床主人繼續說下去。
床主人說,這是一個海魂成長的氣息,它成長的速度很快,每一個成長時期,它的氣息都不一樣。
海魂!
又是海魂!
衡子軒問道,這海魂到底是什麼東西。
床主人轉首凝目看著他,眼睛裡充滿了複雜,說這海魂,其實是你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