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門子突然開了。
有個人蹣跚地走了進來。
是老太婆。
衡子軒驚喜喊道,原來你也搞分身試險。
老太婆沒有搭理他,徑直來到了床前,望著床上的一對披頭散發男女,竟然表現得很平靜,甚至臉上還掛著微笑。
小雯的身子在哆嗦著。
羅刹飛摟住她,安慰道,彆怕,隻要你不下床,就沒事兒。
小雯說,我怕她會一直在床前守著,永遠不離開,我永遠也下不了床。
羅刹飛哈哈大笑起來,說即便下不了床也沒事兒,我們兩個在床上生活一輩子,也未嘗不可,就讓孤老婆子在床前守一輩子去吧。
老太婆沉聲道,你們未免把我說得太傻了,我是絕對不會在床前守一輩子的。說罷,她雙手抓住床沿,使勁用力,竟然將困龍床給搖晃動了。
在床上的兩個人被嚇得麵無血色。
老太婆扭過頭對衡子軒道,少年過來幫幫忙,讓我們一起把這肮臟的床給掀翻。
衡子軒走過去,學著老太婆,雙手抓住了床沿上的把柄。
兩個人一起用力。老太婆的口中還高喊著嘿呦嘿,嘿呦嘿,一起用力唆。
半天過後,衡子軒鬆開了手,直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擺擺手,說我不行了,這床太沉了,快使死我了。
老太婆也鬆了手,坐在地上喘氣不已。
羅刹飛和小雯摟抱在一起,笑得非常開心,甚至還啵啵的親了幾大口。
噗嗤一聲。
老太婆噴出了一口鮮血,她指著床上的一對男女,有氣無力地罵道,我快被你們這一對不要臉的給氣死了。
衡子軒看得於心不忍,上前將老太婆扶了起來。
兩人出了門外,來到了大街上。
老太婆一邊哭,一邊惡毒地咒罵著。
衡子軒不住地安慰她。
突然,老太婆頭一栽,竟然暈死了過去。
衡子軒從老太婆身上翻出幾兩銀子,將她扛在肩上,進了一家飯店。
他衝店小二喊道,趕快,上最好的酒,上最好的菜,我有錢了,哈哈。
店小二指著他肩上的老太婆,問道,這是死人還是活人。
衡子軒哈哈爽朗一笑,說這是個活人,隻不過暫時暈厥過去了而已,不用擔心。
店小二歡喜的去準備酒菜了。
嘭的一聲。
衡子軒將老太婆的身子給放在了一張桌子上,就像往桌子上扔磚頭似的,絲毫不知道愛惜。
這一摔,把老太婆給摔醒了。
她坐起來,一掏自己的懷中,發現自己的銀子不見了,就跟瘋掉了一樣,撲上前去,揪住衡子軒的衣領,氣急敗壞地吼道,我的銀子呢。
衡子軒極不情願,動作慢騰騰地將她的銀子給拿出來,惱悻悻地說,在這兒呢。
老太婆迅速收了銀子,扇了衡子軒一個耳光,說誰讓你拿我的銀子了。
衡子軒吃痛哎喲了一聲,捂著自己的臉,委屈地道,你不是暈過去了嗎,那我也不能白扛你啊,我得吃飽飯,有力氣了才能扛你啊。
老太婆低頭想了想,覺得衡子軒說得有道理,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飯菜上桌了。
四溢的香氣,勾人食欲。
衡子軒饞得食指大動,忍不住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他一邊嚼著菜,一邊朝對麵的座位上揮動筷子,讓老太婆也趕緊趁熱吃,一會兒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老太婆卻沒有吃,站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包袱,說我吃不起,我走了。
衡子軒傻了。
老太婆一走,誰來付銀子。
難不成這次又演變成了吃霸王餐?
衡子軒搖頭苦笑不已,但手下的筷子一刻也沒停著,大口地吃菜,大口地喝酒。
酒足飯飽之後,衡子軒向店小二要來毛巾,擦了擦嘴。
店小二有些不滿地看著他,嫌他事兒多,直接有衣袖子擦嘴不就行了。
衡子軒嘬了嘬牙花子,用手指剔著牙,問道,有草紙嗎,我要去上茅房。
店小二說有,你等著吧。說罷,他就去了。
過了一會兒,店小二來了,捎來厚厚的一遝子草紙。
衡子軒笑得很滿意,拿起草紙,往懷裡一揣,站了起來,就要走。
店小二張開手臂擋在他麵前,攔住了他,要銀子。
衡子軒說,等我解完手再給你銀子不行嗎。
店小二搖頭,堅決地說不行,必須先付銀子。
衡子軒尷尬地一笑,說我現在沒有銀子。
店小二一愣,臉上要下雨了,說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解完手就有銀子了。
衡子軒點了點頭,說是的。
店小二大奇,問為什麼。
衡子軒說,因為我拉出來的是黃金。
店小二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笑得很假,抖膀子的動作很誇張。
笑完之後,他說,好哇,那你就去茅房裡拉黃金吧,我恭候著你。
衡子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等一會兒我給你賞黃金。
店小二冷著一張臉看著衡子軒離去了,等他的身影消失後,店小二才重哼一聲,說這是把我當傻子了。
衡子軒來到茅房,什麼事也不想,痛痛快快地來了一次。
他抬頭望著上方,打算待會兒衝撞開茅房之頂,逃出去。
他也不想吃霸王餐,真的不想,可他沒辦法,他實在沒有錢。
他覺得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這話是對的,非常對。
他覺得自己就是落難的英雄好漢。
提上褲子之後,衡子軒深吸了一口氣,縱深上升,轟然一聲,一頭撞上了茅房之頂,撞開了一個大洞,身子飛出茅房之外了。
然而,他發現,有一個人正懸浮在高空中等著他。
是個他此時此刻,在這種情況之下最不想遇到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