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子軒捋了一下思緒,說道,你的家業是很龐大,大得幾乎無人能比,但是,這畢竟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這是一個由人創造出的世界,這個世界是由少主控製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少主的,一旦這個世界毀滅,你就等於什麼也沒有。我說的對還是不對,難道你不悲哀嗎。
江百餘一下子看起來蒼老了很多,非常憔悴,想再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
過了很久,他才聲音異常沉重地說道,你說得一點兒也沒有錯,我的確是很悲哀,是不是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東西越多就顯得越悲哀,反觀之,一無所有的人倒是很瀟灑,譬如你。
衡子軒笑了,笑得非常滿意,他說,你總算明白了。
江百餘的精神好了點兒,指著桌子上賬本說,彆在這兒講大道理了,先把賬給還了吧。
衡子軒的笑容僵在臉上了。
現實,總是要麵對著。
他以喝斥的口吻訓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現實呢,能不能高尚一點兒,能不能脫離低級趣味一些。
啪!
衡子軒的臉上挨了一巴掌,這讓他感到火辣辣的疼,臉上多了五道手印子。
就憑這看起來很隨意的一巴掌,衡子軒就確定了,就是自己十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人家。
衡子軒的眼淚掉下來了。
淚水流淌在嘴角,他把舌頭伸出來,卷淚嘗了一下。
味道很苦。
江百餘道,你是不是沒有錢還賬。
衡子軒點了點頭,鼻音很重地道,如果我有錢的話,我還會吃霸王餐麼。
江百餘問道,你明白了沒有。
衡子軒說,我明白了。
江百餘嗬嗬地笑了起來,笑得非常滿意。
他們之間都懂。
衡子軒明白的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
江百餘說,你知道你一共欠了我多少銀子嗎。
衡子軒搖了搖頭,麵情潸然,他知道一定少不了。
江百餘報了一個數。
衡子軒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個數給嚇了一大跳。
一百萬兩,這不是明擺著訛人麼。
衡子軒激憤地道,這也太多了,多得很誇張,我根本就吃不了這麼多。
江百餘輕描淡寫地道,還有利息呢。
衡子軒爭辯道,就是算上利息,也沒有這麼多吧。
啪的一聲。
江百餘猛拍了一下桌子,怒罵道,他媽的,你從一百年前就開始吃我的飯,從那個時候算利息,你敢說沒有一百萬兩。
衡子軒想說沒有這倆字,可他實在不敢說出來,因為他不是瞎子,他看到江百餘發怒了,他可不想像金無邊一樣,被江百餘給一拳打死。
金無邊是一個悲劇,絕對算是以親身作鑒,自己是親眼看著他死的,自己再不能重蹈他的悲劇,否則自己就是一個傻蛋,金無邊也是白死了。
他想,要不是金無邊受到自己唆使,恐怕也不會死那麼慘。
過了良久,衡子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江百餘盯著衡子軒在看,一直看,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與其說他是在看衡子軒,倒不如說他是在看衡子軒身上的衣服。
受到江百餘的渲染,衡子軒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衣服。
他在想,自己這身衣服到底值不值一百萬,如果值的話,自己就把衣服脫下來給他,鬨了半天,江百餘不會是想要自己這件衣服吧。想到這裡,衡子軒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問江百餘,你是不是想要我身上的衣服。
江百餘被他這麼一問,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把衣服脫下來也行,但隻能不能抵擋全部的錢,隻能抵擋五十萬兩銀子。
衡子軒很的牙癢癢,心中暗罵道,你這老犢子裝得,真讓人惱火得慌,不過,裝犢子,你能裝得過我嗎。
江百餘一臉狐疑地望著衡子軒,好像在猜測衡子軒的心裡在想什麼。
衡子軒高抬起頭,一副冷然的樣子道,除了給你衣服,我還有其它的路可走嗎。
江百餘說有,你總共有三條路走。
衡子軒問哪三條,請您說出來,我要選一選。
江百餘所給出來的三條路就是,第一條,把賬還上,第二條,把衡子軒給打死,第三條,就是衡子軒脫下衣服,先抵擋五十萬兩銀子,其他五十萬兩銀子他日以後再說。
衡子軒選了第二條。
他要死。
江百餘驚訝了,說你真的不怕死嗎。
衡子軒一臉凜然和決絕,搖頭說不怕。
江百餘盛怒,一拳打了過來。
衡子軒閉上了眼睛。
拳頭剛挨住鼻子,便停了下來。
衡子軒慢慢地笑了,笑得像極了一隻老狐狸,他睜開了眼,看到江百餘一臉的無奈和悲憤。
江百餘氣急敗壞地道,我可以打死你,再把你身上的衣服脫掉。
啪!
啪啪!
衡子軒拍起了巴掌,朝江百餘伸出一根大拇指,讚揚道,你真聰明,你竟然想到了這麼好的一個辦法,恭喜你。
江百餘目眥儘裂,瞪了衡子軒一會兒,突然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給衡子軒抱拳作揖,以商量的口吻說道,你說,你這衣服多少錢賣。
衡子軒斜瞥著他,傲然冷道,我要一百萬兩。
江百餘噗嗤一聲樂嗬了起來,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說好,真是個精明人,太讓人意外了,成交。
其實就算衡子軒開口要五百萬兩銀子,江百餘縱然割肉般心疼,但始終也會給他的,可沒辦法,他就偏偏要了一百萬兩,無怪乎江百餘會一下子樂起來。
可衡子軒又吐出了兩個字黃金。
江百餘一下子愣掉了,一張臉慢慢變綠了,自眼中兀然迸發出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