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晨晨看著那條三斤重的鯽魚在抄網裡翻騰,裙子的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能把陳玉良和羅小明逼到這種程度,陸縣長這手段可比釣術高明。"
她掏出一款鎏金煙盒,清脆的開合聲驚飛了一旁不遠處蘆葦叢裡的鷺鳥。
陸江河看著羅晨晨抽煙,略顯驚訝,摘鉤的手指頓了頓,魚鰓滲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
"羅氏集團連紀委的茶話會都裝監控了?"
他抬眼看羅晨晨時眼神泛著冷光,遠處度假村霓虹燈恰好亮起,在他臉上投下斑斕暗影。
"哪裡的話,言重了,像我們這樣的生意人總得知道哪片雲彩帶雨。"
羅晨晨吐出的煙圈纏上他發梢,"就像現在,有個人正在那邊的樹後麵數您釣了幾條魚。"
她鞋尖踢了踢魚護,驚得裡麵活物亂撞。
水麵突然浮起串氣泡,陸江河慢悠悠換上蚯蚓餌:"聽說羅曉明上個月在江夏的貴賓廳輸掉輛頂配奧迪?"
魚竿甩出去的瞬間,蘆葦蕩裡傳來快門輕響。
羅晨晨腕間的翡翠鐲子磕在欄杆上,脆響驚破暮色。
"這種渠道的消息,陸縣長應該比我來的準才對......"她話沒說完,魚漂突然黑漂。
陸江河弓腰溜魚的姿勢像把拉滿的硬弓,魚線割破水麵發出琴弦般的嗡鳴。
當那條金鱗紅尾的鯉魚入護時,他忽然低聲笑道。
"羅總,這塘子玄妙得很。"他跺腳震落褲腳的螞蟥,"該閉眼的王八,從來都藏在最深的水草底下。"
假山後傳來枯枝斷裂聲,驚起夜棲的寒鴉。
羅晨晨看了看陸江河,又望著天邊壓過來的雲彩,忽然想起羅雲孝曾經評價陸江河的話——會咬人的鯰魚都長著菩薩臉。
陸江河輕歎了一聲,看了看魚護。
“差不多了。”
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將魚護提起,倒轉過來。
金鱗紅尾的鯉魚,三斤重的鯽魚,還有幾條活蹦亂跳的小雜魚,撲通撲通落回水中,濺起一串串水花。
羅晨晨也幫著陸江河收拾著魚竿和工具。
兩人沿著蜿蜒的塘埂,一前一後往回走。
“羅總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陸江河打破了沉默,“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羅晨晨笑了笑,沒有藏著掖著。
“全麵入夏以來,度假村的運營數據有了顯著提升。”
“平均入住率從五月份的35提升到了現在的78,周末更是經常爆滿。”
“餐飲和娛樂項目的收入也同比增長了62。”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萬興鄉度假村的前景,比我預期的還要好。”
“所以,我想問問陸縣長,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商量第二期的規劃?”
陸江河點點頭。
“羅總這段時間的辛勤付出,我都看在眼裡。”
“感謝你為萬興鄉的發展做出的貢獻。”
他話鋒一轉,“但是,關於第二期規劃,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目前度假村的火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們前期的大力宣傳和優惠政策吸引了第一波遊客。”
“我們需要更多的數據來支撐第二期規劃,比如遊客的消費習慣,以及對度假村的滿意度等等。”
“盲目擴張,可能會導致資源浪費,甚至破壞現有的生態平衡,這種方式有違我的初心。”
羅晨晨認真聽著,表示認同。
“陸縣長考慮得周全,是我操之過急了。”
兩人走到一處岔路口,羅晨晨猶豫了一下。
“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陸江河停下腳步。
“羅總但說無妨。”
羅晨晨笑了笑。
“陸縣長,真的隻有二十多歲麼?”
陸江河點點頭,語氣輕鬆。
“如假包換。”
“羅總為什麼這麼問?”
羅晨晨目光閃爍。
“從我第一眼見到陸縣長開始,就覺得您的內核和外表不太一樣。”
“您的內核,像是一位悲天憫人,飽經滄桑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