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在感情這方麵,前世那場不幸的婚姻,像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讓他始終難以釋懷,也無從積累什麼經驗。
這一世,若不是遇到了沈文靜……
想到那個明媚如陽光般的女子,陸江河的心頭湧上一股暖流,既感動,又覺得自己何其幸運。
阿嬌固然很好,她那隱約的傾訴,陸江河並非毫無察覺。隻是,和出身乾部家庭的沈文靜相比,阿嬌的身上,少了許多讓陸江河著迷的東西。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氣質,一種潛移默化的熏陶,一種骨子裡的自信與從容。
也正是這種差距,讓陸江河清楚地意識到,即便自己先遇到的是阿嬌,兩人之間,恐怕也難以開花結果。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阿嬌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陸江河望著遠方,那無儘的燈光下的昏暗,他負手而立,輕輕吟誦道:
“妾心如月君如日,妾心耿耿君不知。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
東摘一句,西摘一句,吟誦了半句,便覺得詩中的含義和現下遭遇多少有些不符。
但是情之所至,便也來不及細想那麼多了。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可如今,驚鴻已去,隻留下無儘的感歎。
感情的事情,剪不斷,理還亂,陸江河暫時無暇顧及。
告彆阿嬌的第二天,他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
那天與羅晨晨的談話,他並非隻是敷衍。明陽縣要想真正實現跨越式發展,那些高汙染、低收入的工廠,始終是一塊巨大的絆腳石。
這些廠子,就像一顆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不僅汙染環境,還嚴重製約著明陽縣的經濟轉型。
那麼,該怎麼辦?
徹底整改?產業轉型?還是直接關閉?
一個個問題,像走馬燈一樣在陸江河的腦海中盤旋。
辦公室裡,他眉頭緊鎖,仔細思考著。
整改,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技術改造,這些廠子的老板,舍得掏錢嗎?
轉型,談何容易?往哪個方向轉?資金從哪裡來?技術從哪裡來?市場又在哪裡?
閉廠,更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工人的安置,企業的補償,社會的穩定……哪一項都是棘手的問題。
正尋思著,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劉愛璐和周婉清兩人,一人抱著一摞厚厚的資料,走了進來。
“陸縣長,您要的資料。”劉愛璐將懷裡的資料放在了陸江河寬大的辦公桌上,“這是全縣大大小小所有工廠的一些基本資料,我已經按照規模大小,初步做了分類。”
周婉清也緊隨其後,將另一摞資料放在了桌上,“陸縣長,我這份是聯係了環保局和其他相關部門,整理出來的這些工廠存在的問題,還有一些……相關的投訴記錄。”
陸江河點了點頭,說了句:“辛苦了。”
他隨手拿起劉愛璐那摞資料最上麵的一份,翻開封麵,上麵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明陽縣紅星家具廠”。
這是一家老牌的家具廠了,在明陽縣的曆史,恐怕比陸江河的年紀還要大。
資料上顯示,這家廠占地麵積不小,職工人數也曾一度達到上千人,在明陽縣的工業發展史上,也算是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