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璐一愣，隨即杏眼圓睜，試探著問道：“陸縣長，難道您是想……拿紅星紡織廠做試點？”
陸江河微微頷首，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緩緩說道。
“企業整合，這是個大工程，任重道遠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啃下來的。但凡事總得有個開端，總得邁出第一步。”
“紅星紡織廠規模小，又有轉型的意願，不如就拿紅星紡織廠做個試點，開個張，試試水。看看咱們這路子，到底能不能走通，能走多遠，又能得到什麼樣的反響。”
劉愛璐點點頭，表示讚同。
試點這件事確實有必要，摸著石頭過河，總比一頭紮進去兩眼一抹黑要強。
但她心裡還是有些疑惑，忍不住問道：“陸縣長，永勝紙業規模更大，底子更厚，按理說，應該更適合做試點。您為什麼偏偏選中了紅星紡織廠這個……這個小作坊呢？
陸江河聞言，朗聲一笑，解釋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原因嘛，無非是因為廠子小，好掉頭。”
“再者，周嵐這個人，跟趙永勝那種人，那是雲泥之彆。周嵐是真心實意想為企業找出路，為職工謀福利，是個實打實的好老板，心裡裝著職工。”
“至於趙永勝嘛……哼，從他那套空手套白狼，擊鼓傳花的做派來看，這個人，不靠譜！跟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遲早要被他坑進去。”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而且周嵐拿出的這份方案，雖然還很粗糙，但至少有了裡子，有了魂兒。不像趙永勝，就知道畫大餅，吹牛皮。”
“周嵐的方案是實實在在想解決問題的，有可操作性，我願意給她一個機會，也想借這個機會，好好摸索一下，看看這條路到底能不能走通。一旦有了經驗，總結出了門道，將來就可以在全縣範圍內推廣，大刀闊斧地乾一場！”
劉愛璐聽得頻頻點頭。
她笑著說道：“陸縣長，您這麼一說，我心裡就敞亮多了。看來，回去之後，咱們又有得忙了！”
“忙點好啊！忙點才能出成績！”陸江河哈哈一笑，“回去之後，你準備一下材料，下次常務會議，咱們就重點討論紅星紡織廠的轉型方案！”
劉愛璐點點頭，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凝神開車。
陸江河一旦決定的事情，那必然是雷厲風行，說乾就乾。
兩天後，在對周嵐遞交的方案進行了係統的研究，並與高厚德充分溝通之後，陸江河決定召開常務會議。
這次會議的議題隻有一個：關於紅星紡織廠廠長周嵐遞交的轉型方案的可行性研究。
為了讓大家更直觀地了解方案內容，陸江河特地將周嵐的報告複印了幾份，分發給了參會的眾人。這份方案在陸江河看來是值得討論的，雖然它並不成熟，但是它至少是一個可行的開始。
“同誌們，這份報告的來曆，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陸江河環視一周，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停留片刻，緩緩開口，“這是紅星紡織廠廠長周嵐同誌，趕製出來的。這次常務會議，主要就是討論這份報告的可行性。”
他頓了頓，語氣一沉，“我先說說我的意見，我個人認為，紅星紡織廠，可以作為咱們縣企業轉型升級的試點！”
會議室內，原本還算平靜的氣氛，瞬間凝固。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選擇紅星紡織廠，主要有以下幾點考慮。第一，規模小。紅星紡織廠不像永勝紙業那樣家大業大，盤子小，好調頭，即便轉型失敗，損失也相對可控，不會傷筋動骨。”
“第二，轉型意願強烈。周嵐同誌主動提出轉型，還做好了方案，這說明她有這個決心，有這個魄力，這是乾事創業的基礎。”
“第三，方案具有一定可行性。雖然這份報告還比較粗糙，但思路是清晰的，方向是明確的，具備一定的操作空間。”
陸江河一番話說完，會議室內依舊一片寂靜。
大家都在消化著他的話，各自盤算著利弊得失。
“啪！”
一聲脆響，打破了沉默。
縣委副書記毛彪，將手中的報告拍在桌子上，臉色不怎麼好看。
“陸縣長，您要搞試點，我舉雙手讚成！但是，您選誰不好，偏偏選這麼個破廠子？”
毛彪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輕視。
“紅星紡織廠，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去過？那是個什麼爛攤子，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設備老舊，那地方，臟亂差成什麼樣了……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個爛泥坑！”
“試點，試點，這可是要真金白銀往裡砸的！到時候，萬一打了水漂，這責任誰來負？這筆賬，又該怎麼算？您可得三思而後行啊！”
毛彪這番話，可謂是毫不留情，直接將紅星紡織廠貶得一文不值。
他的話，也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的心聲。
畢竟，紅星紡織廠的現狀，大家有目共睹，實在難以讓人產生信心。
“毛書記說得沒錯！”張翔宇也緊跟著表態，“這份報告，我也仔細看了，說實話，寫得實在是……太不用心了！”
他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邏輯混亂，數據缺失，方案空洞……這樣的報告，也能拿出來討論？簡直是兒戲！”
張翔宇毫不客氣地批評了周嵐的報告。
“就這樣的廠子，這樣的領導，能有什麼前途？”張翔宇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是絕對不同意把錢投到這種地方去的！這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會議室內的氣氛，因為這兩人唱的反調，變得更加緊張。
陸江河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他掃了一眼參會的眾人，和他預想的一樣，跳出來反對的，無非就是這幾個人。
陸江河緩緩站起身，掃視全場。
“同誌們，我知道大家心裡有顧慮，有疑問，這很正常，那天在紅星紡織廠，在座的不少同誌，應該都在現場。沒錯，紅星紡織廠確實存在很多問題，設備陳舊，廠房破敗……這些，我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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