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深吸口氣，這裡讓他很不舒服，總有一天，他也會被城市的黑暗吞沒。
管他呢？
先活到那時候再說吧。
繞過交錯的道路，馬文終於來到目的地—“莫雷的小酒館”。
推門進去，酒館的布置相當複古，陳舊的橡木地板，隨意擺放的4人圓桌，從天花板垂下的吊燈，散發著晦暗的光線。它背後是地下世界最大的信息渠道商。
酒館裡隻有稀稀拉拉幾個客人，馬文到吧台前坐下。
“喝點什麼？”酒保問道。
“朗姆酒。”
酒保從櫃台中取出朗姆酒，倒上一杯，“點朗姆酒的人可不多了。”
馬文端起來品嘗，然後一飲而儘，說道“嗯，這酒有些年頭，10年以上？”
酒保露出笑容，把酒滿上，“不錯，12年份的。”
馬文抿了一口，接著道“我找人。”
酒保臉上的笑容更盛“1萬。”
“沒問題。”1萬帝國幣簡直是明擺著搶錢，馬文明白“莫雷·蒙多利”確實值這個價，他取出信息存儲芯片，“詳細信息都在裡麵。多久能有答複？”
酒保接過芯片，徑直放到吧台下的空間，“這取決於您的緊急程度。”
馬文也想儘早結束，說道“明天？明天能行嗎？”。
“當然可以，先生。滿足顧客的需求是我們最大的動力。”酒保取出一瓶朗姆酒，嫻熟地包裝好，“小小贈品，祝您生活愉快。”
“莫雷·蒙多利”的生意做得很廣，他們的信條是“為顧客解決麻煩”，而從來不詢問顧客相關的個人信息。馬文和他們隻打過幾次交道，不過眾所周知，“莫雷·蒙多利”幾乎是帝國地下世界最“值得信任”的組織。
離開酒館，馬文提著贈品晃悠悠地回到地下通道。1萬帝國幣不是小數目，但他已經打定主意，讓黑金幫壞上一筆賬。比起過去那段憋屈的時光，未來的日子將是多麼美好。想到開心處，他情不自禁哼上了小曲。
“老弟，生活很滋潤嘛。”
角落裡傳來嘲諷的聲音，馬文聽出是誰，轉過頭，不自然地笑笑，“艾斯老哥，好久不見。”
“大忙人，我們要見你一麵可不容易呐。”角落裡的人走到馬文麵前，竟然是個身高2米的壯漢。壯漢的紅色長發編成一條條小辮子，紮成馬尾束在腦後。上身隻穿一件黑色無袖夾克，筋肉虯結，脖子以下布滿紋身。
“老弟，發大財呢？又喝得起莫雷的酒？”
“那欠老哥的債，是不是該算算清楚？”
男人叫做艾斯·貝寧格，是幾個債主之一，馬文向他借過6萬，而且還款早就逾期。平常，馬文千方百計躲著他們，今天被堵到，怕是難走脫。
勉強打起笑容，馬文說道“老哥，你看我記性不太好。這不是忘了時間嗎？”
“是嗎？”艾斯·貝寧格一個跨步衝拳，狠狠擊打在馬文的小腹上，“這樣能幫你想起來。”
“嘔，咳咳，咳咳……”
馬文腹中疼痛，嘔吐起來，空氣裡馬上充滿酒精和胃液混合物難聞的氣味。馬文明白這隻是個警告。艾斯有接近3級進化者的實力，認真起來，一拳就能把他的小命帶走。
伸手抹掉嘴角的嘔吐物，馬文說道“老哥，看在我師父的麵子上，再寬限幾天好嗎？隻要幾天就行。”
艾斯·貝寧格聽到馬文提起他師父，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後一次。我欠你師父的。”
“你師父要是還活著，肯定會被你氣死。”拋下這句話，男人轉身離開。
馬文走到通道的牆壁邊，癱坐著，望著艾斯的後背，喃喃道“多謝，多……謝，老哥。”
馬文的師父對艾斯有救命之恩，可惜，師父過世後這份恩情已經被他揮霍一空。不僅是艾斯，還有很多師父的老朋友，幫過他解決過各種麻煩。師父留下的人情逐漸被消耗殆儘。
“呼，呼，呼。”
馬文喘息許久，才扶著牆壁緩緩站立。
“我會改的，等這事結束。我，馬文·福吉特一定重新做人。”馬文心中暗道。
“啊。咳，咳。”突然，腹中傳來劇痛，像是內臟被撕裂，馬文隻感覺口中溫熱的液體湧出。仔細一看，是鮮血。艾斯那拳沒用幾分力道，可是馬文前幾天犯病都未好利索，導致他舊傷複發。
口中鮮血不斷外湧，馬文蹣跚著腳步，向前掙紮。最後，他還是捂著腹部倒在冰冷的通道中。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絕望漫布在馬文心頭。他掏出通訊器，想呼叫老城區急救中心。
“啪。”
通訊器掉在地上，馬文視野一片模糊，探手摸索，卻沒拿到。
“我…她…父親……母親……師父…小徹……”在最後的黑暗來臨前，馬文的一生飛速閃過。
睜著不甘心的眼睛，馬文·福吉特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雪已經停止，陽光重新照臨老城區，隻是馬文再也無法體會到那種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