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殘卷因緣!
將姒黎送進陣後,委蛇召出虛空鏡,這虛空鏡比尋常神的大了百倍,也更加清晰,姒黎在夢中的一舉一動全都儘收眼底。
他又喚來婢女上了些酒菜,躺在椅榻上悠哉哉觀賞姒黎的夢境。
與之相反,白澤心都懸到了嗓子眼,時不時瞅瞅帝隱,忐忑不安。
帝隱則正襟危坐,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猜不透他的情緒。
——
入夢,姒黎依然躺在那榻上,隻是萬物比例都恢複了正常,她也失了片刻記憶。
當然,法力修為還在,此時的姒黎身處在委蛇創造的平行空間,接下來她所見聞的,均是委蛇給的設定。
“嗚嗚…”
被一陣細微的啜泣聲吵醒,姒黎睜開眼,屋內恢複一片死寂。
她繼續沉睡,她好累,似乎很久很久沒有休息過了。
“桀桀…嗚嗚…”
聲音愈發大了,仿佛就蕩在耳畔回響。
一滴水落在額間,順著眼窩墜入睫梢。
又落下一滴,姒黎抹去水漬,再次撐開沉重的眼皮,霎時睡意全無。
她看到一張臉憑空懸在她眼前,一張麵如死灰,口無唇色,雙眼誇張瞪大卻沒有眼白,正幽幽盯著她的死人臉。
她使不上力,叫不出聲,隻得運起六根清淨法,心中默誦大明萬生經。
對視良久,那女鬼笑了笑,唇角勾到耳根,隱隱消散。
姒黎這才終於能動,常與鬼怪打交道,難免會邪魔侵體,她見怪不怪了。
不過,這是哪兒?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屋內,這是一間尋常民屋,連通外院。
她推開門踏入外院,夜色漸暮,街上鴉雀無聲。再往前走,有一口井,井邊有個赤膊小孩,正蹲在地上和稀泥。
“小昭?”
這是姒黎兒時的玩伴,也是唯一一個不害怕她長得像妖的小孩,整天跟在她屁股後麵“姐姐姐姐”的叫。
可是,小昭不是死了麼?
被琵琶鬼奪了魂魄,她沒能及時救下,自己也重傷瀕死,這成了她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心魔。
為何現在小昭好端端的在這?這是他的魂魄還是,她回到過去了?
“小昭,你為何在這?”她試探性的湊近,卻察覺不到一絲陰氣,再探出神識感應,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黎姐姐,我想吃雞蛋。”小昭抬頭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又兀自堆著地上的泥土。
這是怎麼回事?姒黎一頭霧水,難道她回到過去了…
“好,姐姐給你做。”姒黎狐疑的走回屋內。
膳房裡的火炕還沒熄滅,鍋中涼著雞蛋,她更奇怪了,這場景似曾相識。
這時,走進來一個老媼,慈眉善目的笑道“小黎啊,奶奶燉了幾顆蛋,今天就在家吃吧。”
姒黎猛然回神,這是小昭出事的頭一天,她像往日一樣跑來找小昭玩耍,小昭的奶奶正好燉了雞蛋給他們吃,這還是小昭奶奶徒步幾公裡進城換來的。
她真的回到過去了。
姒黎定了定神,既然老天讓她重來一次,這次她無論如何也要殺了那琵琶鬼,救下小昭。
將小昭奶奶扶回屋內,她剝了顆雞蛋拿給小昭。
小昭吃完又抬頭笑嘻嘻的道“黎姐姐,我想吃雞蛋。”
姒黎疑惑不已“你不是才吃過麼?”
遂又笑道“饞鬼!等著,我再給你拿。”
小昭不理她,兀自擺弄著手裡的泥土,姒黎注意到那泥雕剛剛已經堆砌了大半,此時卻被重新推到再砌。
這孩子還真是能折騰,姒黎也沒放在心上,進屋去拿雞蛋。
這時小昭奶奶又來了,依然慈眉善目的笑道“小黎啊,奶奶燉了幾顆蛋,今天就在家吃吧。”
“啊?”姒黎愣了一下,這話不是剛說過麼。
想是老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吧,她又將小昭奶奶攙回屋,拿著雞蛋去院裡。
“呐,隻能吃兩顆哦,奶奶還沒吃呢。”姒黎剝好遞給小昭,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小昭吃完又笑嘻嘻的道“黎姐姐,我想吃雞蛋。”
說完繼續堆土。
“……”
姒黎愣住了,手也僵在半空,目光掃到那泥雕,瞳孔猛的縮緊。
這泥雕,方才已經是這樣了…
“好,再吃…”
姒黎神色複雜的第三次進膳房,驚覺鍋中的雞蛋竟一個沒少,一共就五顆,方才她想著剩四個給小昭奶奶,自己就不吃了,所以心裡有數。
為何這蛋…
思忖間,小昭奶奶又來了,依舊是那副表情,連說的話都一個字沒變“小黎啊,奶奶燉了幾顆蛋,今天就在家吃吧。”
“!!!”
姒黎這下再遲鈍也明白怎麼回事了。
小昭和奶奶…
已經死了。
有的亡魂怨氣不散,會一直重複生前的動作或言語。
姒黎麵不改色再次將老人送回屋,心下暗暗施法誦咒超度,又轉身回到外院。
看著小昭依然在那重複堆土,姒黎鼻尖一酸。
事已定局,人死不可複生,她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