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家村的茶花卻是漫山遍野都是,整個村子因著茶花進賬不少,山林上栽的茶花樹都是經過了精心打理的,每一片都很是漂亮,與宮中禦花園裡的梅林又是不同的風景。
楊培伺候天子幾十載,雖摸不清天子脾性,但天子向來對這些事嗤之以鼻,楊培也是頭一回見陛下穿梭在茶花林裡,挨著的查看花束,直到選出了其中最美的一支摘了下來。他在陛下身邊幾十年,何曾看到過陛下這樣親力親為的時候,陛下對德妃娘娘的寵愛當真是叫人心驚。偏偏這德妃還不領情的。
匣子裡排列著幾個樣式新穎的繡活,鐘萃看上一眼,眼裡倒是有些高興,聲音都輕快兩分“這樣式確實與宮中的不同,更秀雅一些。”宮中住的都是嬪妃們,為她們做的任何樣式都要彰顯宮中的雍容來,以華貴為主。
“娘娘喜歡便好。”楊培心裡忍不住鬆了口氣,餘光覷了覷。聞衍臉上的緊繃也緩和下來,心裡的高興剛升起,目光落在一旁叫宮婢捧著的匣子上,裡邊嬌豔的花枝靜靜躺著,頓時叫他又有幾分煩悶。
他親手摘的花枝她隻隨意看了一眼,這不過是繡娘趕出來的繡品倒是得她滿口稱讚!不是都說女子愛花枝麼?
鐘萃把裡邊的香囊取出來,擺在手上看了幾眼做工針線,還朝天子道謝“這禮臣妾十分喜歡,謝陛下賞。”
天子除讓她不時親手做了飯菜點心,也讓她做貼身的衣物,掛飾。鐘萃繡工差,叫天子嫌棄過好幾回,隻宮中的樣式太過繁瑣貴重,極難學會,這幾件繡活針線走位不如宮中,但正適合鐘萃跟著學上一學。
這幾件繡品牽連著鐘萃往後的繡工,也能叫她更好交差,鐘萃自然喜歡,也更放在心上一些,主動把那香囊收了起來。
聞衍眼中複雜,又是煩悶,又有些高興,這繡品無論如何也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天子自覺十分了解鐘萃的喜好,挑選時便按著鐘萃喜好挑的,如今她高興了,便證明這回那華老三倒是說對了的,是送到了心坎上,好一會才開了口“不必。”
他目光落在那花枝上,心裡倒還是有兩分不服,難不成他親手摘的花枝還比不得這幾個繡品不成?
聞衍嘴角一抿,到底不曾開口。
送來的還有一個匣子,匣子不大,楊培揭了匣子後,還親自小心的取了出來,奉到鐘萃麵前“娘娘請看。”
鐘萃看著麵前的兔子糖人,目光帶著些不敢置信“是、是糖人。”
她忍不住伸了伸手,在碰到糖人前又收了回來,眼裡格外的歡喜“許久未能見到這等宮外的東西了。”
鐘萃在侯府時日子艱難,能傍身的銀錢少,若是有出府的機會,最喜歡的便是去糖人攤子上叫攤主畫上一個的,進宮後卻是再沒見過了。
買糖人還是聞衍無意中聽那華老三提的,說城中男子隻要買上一個糖人回去,保管叫心上人氣消,聞衍也不過是隨手試了試。
鐘萃仰著小臉,漾著笑“陛下怎的讓畫了個兔子。”
聞衍隻輕輕低頭就與她對視,目光在她光潔動人的臉上看過。這張臉,他想起的時候便隻想到了兔子,尤其紅著眼的時候最為相似。
他忍不住抬手,在她眼角拂過,正要開口,已經睡足的皇長子卻是醒了來,正朝外跑,秋夏兩個嬤嬤帶著人跟在身後追著。
聞衍對自己的皇長子極為寵愛,回回說著皇長子不合規矩,但卻沒有下文,孩子許是敏銳,皇長子也知這個不常見的父皇對他的寵愛,並不懼怕天子威嚴,心中甚是高興,幾步跑過來抱住人,清清脆脆的喚道“父皇!”
聞衍的話被打斷,隻得收回手,略略無奈的看著他的皇長子。
明靄抱著父皇的大腿,大眼四處轉著,定在楊培手上的兔子糖人上,睜著大眼看向鐘萃“母妃,兔兔,玉兔!”
皇長子並非是隻知玩,甚麼都不學的,鐘萃平日溫書時,他若粘著母妃,鐘萃便讀書給他聽,講書上的各種故事,這玉兔便是其中一則。
皇長子忍不住伸出小手,楊培在得了鐘萃的示意下,把糖人小心遞給他,皇長子抬頭看鐘萃,鐘萃便半蹲著摟著人,一手替他掌著這糖人,柔聲同他說道“這兔兔糖人是父皇送來的。”
皇長子睜著大眼,他是知道父皇的意思,也知道送的意思,跟母妃說道“父皇送,送明明?”
明靄兩個字有些拗口,對他來說還有些難度,他的意思,是天子送給他的。
鐘萃有些怔,方才來時那楊培楊公公隻說過是陛下親自備下的,陛下出宮一趟,采了些宮外之物倒也正常,那花枝、繡品一眼便知是送與女子的,但這糖人鐘萃便有些不確定了。
她已為人母,非是年輕的姑娘們了,哪裡還用送這些年輕女子們喜愛的,何況宮中還有皇長子,陛下對明靄的疼愛她是看在眼中的,若是專程為他買來的也能說通。
鐘萃摟著人,抬著小臉,帶著點好奇“陛下?”
聞衍這糖人當然是給她買來的了,但追著皇長子的宮人們都在,尤其秋夏兩位嬤嬤更是母後高太後宮中的嬤嬤,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她們二人如今伺候在側,通身慈善,叫天子心中格外彆扭,神色都沾上了不自在,叫天子不得不違了心“嗯,是給他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