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撓著了她自己可怎麼是好？”胤礽湊過來一起研究。
淑嘉忽然站直了身體，直直看著胤礽下巴。旗下男子留須晚，胤礽倒是嚴格遵守了這條規定，刮胡子刮得很勤，所以他下巴到現還是光禿禿。於是，從臉頰到下巴三道抓痕就尤其明顯。
“這就算現給你尋隻貓抱著去聽政，我也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呃？”
淑嘉往妝台上取了麵小靶鏡，立到胤礽麵前，稍稍傾斜，讓他看到了下巴。
皇太子很光棍地揚脖子“誰敢看我？！”
“你這臉怎麼了？！”看吧，還是有人敢看。
比如，康熙。
他還是個子控。
經康熙一提醒，禦前站著阿哥們都光明正大地看著他們二哥臉，憋死他們了，早就看到了太子臉上掛著三道杠，死活猜不出原因呢。東宮不養貓，太子妃也不是性子不好人，他怎麼就掛彩了呢？
胤礽一陣心虛，然後發揚光棍風格“您孫女兒撓。”想嘲笑就繼續嘲笑吧。
康熙心存疑惑“你們沒給她剪剪指甲？”
胤礽沒注意到他爹居然懂這些，喪氣地道“以前怕她撓了自個兒臉，一長長了就剪。這不是正月麼……還好撓是我。”弘旦當年隻是撓了兩個胳膊啊，這閨女直接撓臉上了。
胤祉已經聽呆了，他汗阿瑪跟他二哥這是……禦門聽政地方兒聊他侄女指甲該剪了？汗阿瑪，底下人要上來奏事了！
康熙回神比較“等會兒我去看看那丫頭，你——”招手，示意胤礽近前，小聲吩咐，“等會兒臉彆偏得太過，今兒有外臣。”彆拿被撓那半邊臉對著他們。
熬到晨會結束，康熙擺駕往東宮而去，太子妃還寧壽宮沒回來，東宮心肝寶貝正炕上作反。她指甲還沒剪，怕她撓著自己，包得很嚴實。小胖妞感覺受到了束縛，她不樂意了。
康熙前殿等著，保姆把包得嚴嚴實實小丫頭抱了過來。進了屋，抱到皇帝跟前兒，胤礽上前道“給我罷。”
康熙伸手就著胤礽姿勢掀開了蓋小姑娘腦門兒上被角，天亮了，小胖妞給了她祖父一個大大笑臉。小丫頭占了長相上優勢，胖胖臉很是喜慶。
被她一笑，康熙心情也好了很多。
看著孫女兒努力掙紮樣子，康熙伸手接了她過來。胤礽還有些擔心，康熙一挑八字眉“我還抱過你呢。”胤礽識相地閉嘴了。
倒了兩回手，加上一直掙紮，作為一個健康小姑娘，烏雲珠小朋友終於努力把手給掙紮出來了。得了自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拽著鮮事物來研究這這什麼？
胤礽連忙上前搶救他爹胡子。
康熙相信，這小丫頭絕對有撓花皇太子臉實力。即使“天顏”被犯，對著一張這樣可愛臉，康熙也生不起氣來。這丫頭經常被哥哥們圍觀，對於又抱了一個懷抱這件事情接受度也高，隻當康熙是另一個來陪她玩人。
不哭不鬨還會笑，還軟乎乎。康熙抱著孫女兒逗了好一會兒才舍得放手。
相較於數目龐大數字軍團，康熙女兒數目就顯得很少，存活下來就少。去年底嫁掉十公主是他存世小女兒，那也十八了。十公主之後，皇女皆夭折，去年十月初九後宮庶妃倒是添了個閨女，十二月裡又死了，都沒宮裡翻出朵浪花兒來。
難怪康熙看到這健康活潑孫女兒，情願陪她玩上一玩了。
胤礽看康熙樂了一會兒，還是主動上前接過了女兒“汗阿瑪，今兒底下奏事折子您還沒看呢。”
康熙鬆開手，看看胤礽臉“你今兒就四處走動了，安心這裡讀書罷。我看撓得也不深，明兒就不太顯了。”
第二天，胤礽臉上幾道痕跡已經不很顯了。皇帝父子幾人偷笑幾聲，開始叫人上前討論問題。
還真有事情要討論。比如刑部報稱“朱永祚附從一念和尚，擅稱大明天德年號，妄題詩句，搖惑人心。應立斬。”
氣得康熙直哆嗦“去了個朱三又來個朱永祚！看來還是對他們太寬慈了！此風不可長！”
皇子們紛紛表態，肯定是因為上回對朱三一案判得太輕，才引出這班牛鬼蛇神，對於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殘酷無情！
康熙咬牙切齒，什麼“立斬”！拉去淩遲！
大正月就行刑，可見康熙氣成了什麼樣兒。
這還不算，次日又有噩耗傳來，過來朝賀鄂爾多斯多羅郡王鬆阿喇布京病故。康熙揉著額角，命給銀一千兩辦理喪事，櫬歸日遣多羅貝勒胤禩及侍衛等往送。
胤禩要出公差，那手上那一攤子事就要有人來管，胤礽又寫了應急方案，以備康熙垂問。此外，聖駕幾天後要再次巡幸畿甸，他要事先布置一下離京之後東宮運作。
淑嘉見他太忙，怕他累壞了，親自帶人送了宵夜到他書房“知道你忙都是正事兒，我也不說旁了。忙時候也彆忘了飯點兒，餓著肚子就沒力氣，沒力氣就辦不好事兒。”
胤礽放下筆，一麵洗手一麵道“有你，還能餓著我了？”
到了那黃花梨海棠式桌前坐下“事兒都湊到一塊兒了，先有朱永祚。今兒鄂爾多斯多羅郡王又病故，派去驗看喇嘛拉都渾又回來了。”
“這個拉都渾，像是內閣學士？難看什麼喇嘛要用他跑一趟？理藩院派個人或者是旁什麼衙門派人不行麼？”淑嘉動手擺著碟子。
胤礽拎起筷子“先前第巴立了個假喇嘛，解京時候死道兒上了。拉臧又立了個，汗阿瑪恐再有假，就叫拉都渾去看看。”
說完，就安靜地吃他點心去了。
留下被雷劈了太子妃消化這樣一個事實那個假喇嘛，不會就是……倉央嘉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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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已經算是很忙了，朝臣們比他還要忙。
為了圖表現，然後也是為自家女孩子加分，大家挽起袖子來辦差。
男人們很忙，這裡麵有一個人是忙上加忙，他不但要忙女兒歸宿，還要忙著哄小老婆，他，就是隆科多。
隆科多稱得上是熙朝一朵奇葩，身後族，頭上頂著還算清醒父親，身後跟著已經有了官身嫡子，不要提大bss康熙還是個視維護禮法為己任完美主義者，他就敢寵妾滅妻。為了小老婆跟親生父母頂牛，幾乎以家族名譽、自身生死相威脅令父母投鼠忌器——加入邪教組織洗腦，也就是這個效果了。
此時他忙圍著心愛小妾四兒打轉兒“你這是怎麼了？究竟是哪裡不舒服呢？那個大夫是豬腦子麼？怎麼也瞧不好！”
四兒一扭臉，徑往床上歪著去了。她心裡有事兒，她給隆科多育有一子二女，這也是她立身資本之一。然而兒女都是債，兒子還好，隆科多給跑官跑出身。這女兒就很要命了——庶出。佟國維集家族內女孩子備選，四兒大女兒年齡是夠了，佟國維卻把這個孫女兒給漏下了。
彆看到了明年嫡庶都能參選，有沒有家族支持，這差彆還是有。佟家又不缺女孩兒，好事能輪得到她女兒麼？四兒這就害上了心病，帶著點兒哭腔地喊疼“唉喲～”
隆科多一聽，魂兒都驚飛了，他哭音兒比四兒還重“你哪兒疼了？”暴躁地催促，“人呢？都死了麼？去再找倆大夫來。”
自己上次好言安慰，又細細相詢，四兒就是吊著他不說話。
大夫來了，隆科多要不是還用得著他們，真想先恐嚇一番來。大夫診了一回，心裡就疑惑上了，這女人沒啥病啊，怎麼這男臉色跟她要死了似？！哆哆嗦嗦地跟隆科多解釋了一回，“並無大礙”四個字剛一出口，四兒又一聲嚶嚀。隆科多馬上翻臉“這叫並無大礙？！你這庸醫，騰出手來我親使人砸了你招牌去！”
嚇得大夫抱得鼠竄。四兒隻管說不舒服，隆科多急得額上全上汗，眼淚都要急出來了。後乾脆打發人到太醫院請禦醫，四兒於帳內聽得一笑，又愁苦了臉。直到折騰得禦醫來了，看完了脈。禦醫水平多高啊，一診沒毛病，心裡就計較上了。
對隆科多道“肢體並無大病，隻是——有些鬱氣。”凡是看不出來，都是吃飽了撐得東想西想，然後自找鬱悶。這是比較標準說法。
隆科多連忙請開方子抓藥，禦醫隨手開了副苦方子，叫你沒事兒折騰咱們“喝上七天就好了。”
禦醫走了，隆科多親自監督抓藥熬藥，藥好了，還奔過去親自喂給四兒。四兒知道自己沒什麼事兒，又嫌苦，隆科多左哄右哄“良藥苦口，喝了就沒事兒了。”
四兒心裡大罵，不喝我也沒事兒，又想還有事要跟隆科多說，隻得忍著苦喝完了一碗藥。這苦藥你要是閉著眼一口全喝了也就過去了，隆科多非要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四兒隻覺得舌頭已經被苦得沒知覺了。
隆科多侍奉完湯藥，又端茶給四兒漱口，扶她躺下，方小心問道“你心裡究竟有什麼事呢？怎麼不與我說？”
四兒一歎“說了，也是給你添愁，我又何必？”
隆科多連忙給她擦眼淚“你說你說，什麼事兒我都想法兒去辦。”
四兒這才說出了自己心願“我自己情願沒名沒份跟著你，可是……偏又有了這幾個冤孽，他們也長大了，說出去是小老婆養，說親都……”又哭上了，這回還轉過身子，拿背對著隆科多。
這麼些年了，隆科多原配還沒死，倒不是這兩個人好心，乃是因為情勢不許。這原配要是死了，隆科多必須續弦，小妾扶正這種事情，還是那樣出身妾扶正，是想都不要想——佟國維容忍也是有限度。
隆科多原配又是有誥命身，死起來分外不容易。四兒心存怨毒，家裡沒少折磨這正經女主人。這一回，大女兒被漏了下來，讓四兒急紅了眼，直接把問題丟給了隆科多。
隆科多原就是唯妾命是從人，現又涉及到幾個寶貝疙瘩庶出子女前程，開始用心思考起這個問題來了。拍拍四兒背，輕聲哄道“你放心，我兒女我不會叫他們受辱。”
即使不能扶正，給四兒弄個誥命也是個好辦法，慢慢地，隆科多一聲一聲地對四兒說出了計劃。
四兒一翻身，坐了起來“可大妞妞已經叫耽誤了……”
隆科多道“你容我想想辦法麼。”整個家族裡，他與太子關係為疏遠，再不尋點辦法，等太子上台，他前途就很值得憂愁了。他自己倒也罷了，怎麼也是康熙表弟，太子也不能對他太過份，但是寶貝兒子玉柱前程就耽誤了啊。
暗道一聲‘八阿哥誤我’，隆科多開動腦筋，如果通過把女兒嫁得好一點，讓全家都沾著實惠，也是個不錯選擇麼。兒女都兼顧到了，四兒也高興了。
隆科多捏了捏拳頭，先把誥命給四兒弄到手，這樣女兒就有了獲得家族內部提名資格，然後……阿瑪不栽培我女兒，我自己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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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要是昏了頭，那腦袋裡就不是頭腦風暴而是台風過境後滿目瘡痍。隆科多壓根兒就沒研究過康熙想法，所有人都沒有研究過康熙指婚上頭講究。
作息規律，不煙少酒，認真學習、認真工作、孝敬母親、祖母、友愛手足、疼愛子女、關愛親戚……21世紀好男人條款裡除了“專一”之外，康熙全具備了。
作為一個皇帝，自律若此，隻能說明一點他是個完美主義者。
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皇帝，朝政上麵因為各方勢力角逐而有所遺憾就罷了。能夠控製範圍內再出瑕疵，是他絕不能容忍。
所以，哪怕他祖父皇太極娶了人家姑姑再娶人家侄女，他父親順治也是如此。哪怕他兒子雍正把弟弟小姨子弄給兒子當老婆，他孫子乾隆是把堂妹嫁給了姑父當續弦。
子女晚輩婚姻上，康熙卻嚴格地執行著婚姻不能差輩份鐵律。
隆科多再努力，他閨女也嫁不進東宮，甭管嫡庶。
可是隆科多不知道康熙執念，京中權貴也不知道，無形中，大家平添了許多假想敵。想法子掐人掐得不樂樂乎。
這裡必須要提到一個著名人物阿靈阿。
阿靈阿正風光時候，領侍衛內大臣，代帝祈穀，女兒被指為皇子福晉。消息靈通也是必然，隆科多為小老婆謀誥命事情傳到他耳朵裡，真是大人心——正愁找不到機會整你們家呢！
隆科多爛事兒四九城裡不知道倒少數，隻是看佟家招牌上沒人捅出來而已。阿靈阿自然是知道，也是放任自流，本來都習慣得要忘了這件事了，忽然提了出來，讓他產生了一個絕妙主意。
如果佟家門風上出了問題，那麼整個家族即使有康熙庇佑，也要抬不起頭好些年。討厭太子時候還想皇帝也太疼太子了。現阿靈阿隻想高歌皇帝疼太子真是太好了，疼得好疼得妙！
佟家一旦有什麼風化問題，皇帝還會給太子一個佟家兒媳婦麼？
答案是否定。
阿靈阿像佟國維計劃推出家族候選人一樣，也製定出了一個為自家女孩子掃清入宮障礙計劃。
二月初，皇帝要帶著太子與幾個皇子出京。趁這當口兒，阿靈阿花錢買通了一大批人，京中散布佟家家醜。巡幸畿甸要些時日了，等皇帝回來，估計已經滿城風雨了。
彆人不好說，石家、赫舍裡氏這裡與東宮關係密切家族肯定是要想辦法告訴宮裡。到時候，嘿嘿～到時候都不用自己出麵。
對了，阿靈阿有一技能散播小道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1]阿靈阿流言技能，見於史載，一次是親自說他哥法喀耍流氓。一次是收買優伶小廝市井裡詆毀太子。
[2］海蚌這個源於網上資料。
［3］烏雲珠意思是九十，不是九十七，前麵打錯了。
s抓花臉抱隻貓神馬，大萌啊！
s既然隆科多和四兒讓人討厭，那就先寫他們？
其實我也不喜歡佟國維和阿靈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