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力趕到醫院就看到坐在手術室門口,挺著孕肚在女婿懷裡哭的不能自抑的女兒,見女兒無恙他鬆了口氣,可是看女兒的肚子,又想著人受了驚嚇而且前妻在急救,生怕她動了胎氣。
他不知道說什麼,默默站在那,等到陳青青看到陳力,滿眼的怨恨狠狠刺痛了陳力的心。
陳青青扒開丈夫的手,起身快步走到陳力身前,揪著陳力的領子大哭“為什麼,為什麼又是因為你,你把我媽還給我,還給我。”
陳力就任由女兒拽著自己的衣領,看她傷心他自己更難過,勸慰道“你媽一定會沒事的。”其實他也不知道前妻會不會沒事,現在女兒的身體更要緊。
陳青青很痛苦,在她的印象裡,陳力從來不是一個好丈夫,他經常不在家,每次回來都是大傷小傷,他在外麵有很多女人雖然沒帶到家裡過,但是她母親卻經常被這些女人騷擾。
可他又是一個好父親,他會把自己放在膝上,讓自己騎著他的脖子,會用胡子蹭她的臉,他給她很多零花錢,對著她眼底都是父愛,和對母親的冷漠完全不一樣。
小時候她一邊心疼軟弱寡言的母親被父親忽視,一邊又沉溺於父愛。
直到十三歲的夏天,一個叫三兒的人在家裡的閣樓養傷,陳力讓母親照顧他,那段時間陳青青很害怕、很惡心,但是那人說如果她告訴爸爸,他就會殺了她和她母親。
她當時年紀還小,被嚇住了,又見父親和他稱兄道弟,關係那麼好,她開始偷偷怨恨父親,也不再和他親近,陳力以為是女兒青春期,性子敏感要避嫌也沒多想。
這段記憶成為了她生命中最痛苦的回憶,她不再陽光快樂,她變得內向敏感。
那個叫三兒的男人走了之後,她以為痛苦的生活終於遠去了,沒想到又一個噩夢開始了。
閣樓裡,她看到一個姐姐被關在裡麵,一直睡覺,清醒了母親就去喂她一杯水,然後人就又睡著了。她母親告訴她誰都不能說,有一夜她上廁所,聽見樓上有怪異的聲響,她爬上去,就見到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讓她厭惡的一幕。
她跑下去回到房間緊緊鎖上房門,陳力對待她不變,她卻開始越來越憎惡他。
18歲的時候陳力被判入獄三年,她攛掇母親離婚,搬離了那個有閣樓的家,也和陳力越來越疏遠。
這些年她和母親相依為命,三十多歲才開始談第一場戀愛,然後就是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以為她就要徹底擺脫那些噩夢了,但是又是因為她父親,又是因為他,她要失去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這怎麼能不讓她更加怨恨。
陳力震驚極了,聽著陳青青的哭訴,他首先覺得不可能,但是女兒說出這種事他不得不信,三兒的癖好他是後來才知道的,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跟他稱兄道弟的人曾經把手伸向過自己女兒。
陳力胸口劇烈起伏,幾乎站不穩“你怎麼不跟爸爸說?”
陳青青被丈夫小心的扶著,眼底裡全是悲哀“他一開始威脅我我害怕,你當時一直不在家,我那個年紀又覺得羞恥,後來我看到你在閣樓上對那個姐姐做同樣的事,我想這就是報應吧,父債女償。”
陳力這輩子什麼壞事都乾過,從未有過羞愧,但是麵對自己的女兒這一句句他之前打死也想象不到的過往,陳力甚至想趕快逃走,一句父債女償讓他的心如被淩遲一般。
陳力實在不敢再麵對女兒,倉皇離開醫院。
陳青青看見陳力笨重的身體搖搖晃晃,那雙渾濁的眼睛滿是震驚和愧疚,陳青青竟然覺得很痛快。
瞥向身旁的丈夫“你會嫌棄我嗎?”
男人溫聲道“我隻會心疼你。”
陳青青依偎在丈夫懷裡,眼睛看著手術室道方向。
陳力將房子砸的麵目全非,他已經知道陳青青母女是景叔綁的,他這輩子究竟在乾什麼?他的兩個兄弟,一個不把他當人,一個把他當傻子。
三兒,後來二十多年,他麵對自己真心將他當兄弟,他心裡怎麼想的?
他想到後來自己還帶著三兒去學校接女兒,女兒那時怎麼表現的,他不記得了,青青當時得多害怕多無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