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道漆黑的閃電無聲落下。
與平日裡的雷劫那種紫白的閃電不同,這道漆黑的閃電竟是純然的毀滅之力。
林玄真有些疑惑,天道小老弟似乎從未劈過這種閃電。
難道天道想引誘天魔玄真離開萬骨枯墓,就是為了這個?
不過看到這道閃電,林玄真也大概明白了天道小老弟的意思。
即使是她,也不能肆無忌憚地將已經死亡的人族鬼魂,強行附在死物之上。
用前世的話說,就是縫合怪不可取。
心念轉過,那道漆黑的閃電,已經落在了神機傀上。
少女模樣的神機傀被這閃電一劈,連一聲叫都沒發出來,便重新軟了身子。
林玄真趁此扔出養魂燈,趕在第二道閃電之前,重新將那方知萌的神魂拘了。
好在林玄真幫著方知萌在神機傀上重塑經脈穴位時,也用了自己的靈力與神識,方知萌的神魂並未受到太大的損傷。
寇峪頓時大失所望。
若是連大師姐這樣的第一陣法師,都無法使神機傀活過來,他這樣水平差一大截的,豈不是毫無希望?
上古傀儡術,果然隻是旁門罷了。
等到林玄真收回了方知萌的神魂,雷劫再度落在神機傀上,那神機傀一瞬間被擊成碎片,又被雷火點燃,竟燃燒起來。
商封嵐在林玄真身後,見不到她麵上神色,又不敢以神識查看,隻得勸慰道“此事乃人力所不及,大師姐也不必掛懷。”
林玄真搖了搖頭,輕鬆道“隻是權且一試,這結局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前世在實驗室裡,失敗率和今生的成功率差不多,她心態也沒崩掉。
以前煉丹、煉器,也曾失敗過幾次,林玄真從不認為自己是鴻蒙紫氣,就該做什麼成什麼。
若說有什麼不舍或失落,也就是那神機傀的材料難得,被雷火這麼燒了,實在有些浪費。
寇峪表現得直白許多,他看著那具少女模樣的神機傀變成燃燒的碎片,一臉心疼。
若不是劫雲未散,現在應該已經衝上去了。
雷劫又劈過幾道,隻等那神機傀都隻剩下一堆不懼雷火的紅息土和已經靈氣散儘的靈髓石粉末,還有儒艮皮留下的黑灰。
等到劫雲散儘,寇峪才上前去回收了那堆紅息土。
隻是林玄真在那神機傀上開辟的三處丹田與七百二十穴位,再無人知曉。
林玄真將養魂燈交給弋努捧著,弋努身上的本源道種對神魂也有些許額外的修養效果。
這修真界的人死後,三魂七魄四散重歸天地,沒有鬼修的說法。
若是修士之神魂,或被雷劫劈得魂飛魄散,或主動選擇兵解投胎,或是巧合之下遇上有靈根的凡人奪舍重生,又或者同凡人一般死後魂魄消亡於天地。
既然神機傀不能叫方知萌附魂,她也就隻剩下這投胎一法了。
不過此事不急,可以讓方知萌先在養魂燈中將魂魄再養得凝實一些,再尋一個生辰八字合適的人家,投胎轉世。
這事可以交由原知著自己煩惱去。
林玄真心裡做了決定,便準備帶著徒弟告辭。
商封嵐主動提出要送兩人出山門,寇峪應了大師姐要求,將神機傀的煉製材料刻錄了一枚玉簡,就回了九天殿,哀悼他最珍愛的神機傀。
考慮到弋努捧著養魂燈,需要慢慢走,林玄真便同意由商封嵐送出山門。
她也知道商封嵐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想要私下問自己。
果然,等到離開九天宮,商封嵐便開口問道“我明明將心魔控製得極好,可今日在山門處為何失控了?不知大師姐可否解惑?難道說大師姐您已經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設下心魔陣了?”
林玄真笑笑,正要回答,徒弟弋努先開了口“商宗主慎言,我師父剛剛從自在門的萬骨枯墓回來。她老人家以身度魔,身上難免沾染了絲毫魔氣。”
林玄真……大可不必加上“老人家”這幾個字!
商封嵐卻皺著眉,不認同地搖了搖頭,道“弋努小友誤會了,我未曾發覺山門處或大師姐身上有魔氣,才有此問。若非心魔陣,亦非魔氣,為何我今日不受控製?”
林玄真靈機一動,信口胡說道“修士有頓悟,這許是與頓悟相反的‘頓魔’,也算是機緣和考驗。好在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商宗主也不必糾結於此。”
商封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多謝大師姐點撥,弟子受教。”
後來兩人又閒聊幾句,就重新回到了山門。
林玄真取出飛渡舟,帶著弋努就離開了元洲大陸,直接駛向方丈島上的方寸城。
方知萌的投胎轉生,還是叫原知著這個親哥哥自己照顧,她幫著拿到白逸雲的養魂燈,又幫著嘗試了一下換個新軀體的事,已經儘心儘力了。
而且原知著能掐會算的,自然知道該如何尋回投胎後的方知萌,叫她重新入道。
距離雷池秘境開啟的日子又少了一天,她就不摻和了。
飛渡舟落在方寸城中,原知著果然哪裡都沒去,被玳瑁舟送回了方寸城。
等到林玄真叫弋努把養魂燈交給原知著,他眼眶泛紅地道了謝,還送上了一份金丹期天驕的最新總排名。
轉告了白逸雲會來與他商議養魂燈租賃費用的事,又轉交了耗費的黃土宗寇峪的一具神機傀所需的材料清單後,林玄真的飛渡舟就掉了頭,重新飛向天雷門所在的夏神部洲。
好在後來沒再出岔子,林玄真十分順利地回到了五雷峰。
將近三月未歸,五雷峰上與之前沒有一點變化。
為了防止再出現黃土宗山門處一樣的集體夢魘之事,林玄真隻好重新將變化頗大的麵容遮住。
剛下了飛舟,就看到徒孫楚怡,弱柳扶風般走一步晃三步地走上前來問候。
“楚楚可憐的小美人徒孫?玄真快扶她起來,吾都心疼了!”天魔玄真在識海裡說道。
不過一息功夫,察覺到楚怡內心各種複雜情緒的天魔玄真氣怒道“豈有此理,吾竟然也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