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交代了,倒不好隨意敷衍過去。
婆子們將灶台都讓出來給她折騰,蘇錦煙未免尷尬,將人都攆了出去。關著門,跟霜淩在裡頭搗鼓。
從日曬西牆到日落深山,蘇錦嘗試了好幾遍總算是弄出了道像模像樣的菊花粥來交差。
莫名地,居然還有點期待起來。希望尉遲瑾屆時能給幾分薄麵,吃幾口。
準備好這些,她回到正屋先是洗漱換了件衣裳,再吩咐丫鬟去大門口打探,看尉遲瑾何時歸。
她自己拿著把團扇站在廊下乘涼,邊看丫鬟們打絡子,邊等著。
過了一會兒,霜淩端著碗東西走到正屋門口,朝她這般喊“小姐?小姐?”
蘇錦煙見了,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才不緊不慢地進了屋。
“是你自己親自熬的?”她問。
霜淩點頭“熬了一上午了,這會兒喝正好。”
她揭開蓋子,瞬間一股清淡的藥味就飄了出來。蘇錦煙讓她去將窗戶打開散散味兒,自己則坐在椅子上端著碗吹氣。
然而,忽地聽見外頭丫鬟們請安的聲音,蘇錦煙頓了頓,不慌不忙地將碗放下,隨後起身。
下一刻,門被推開,尉遲瑾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眼睛直盯著她。不過片刻,又視線下移,掃了眼桌麵上的碗。
“夫君,”蘇錦煙盈盈行了一禮“我讓人端水來給夫君先洗漱,午飯很快就好了。”
尉遲瑾卻是沒應聲,跨進門檻,在她三步之外方站定。
“這是什麼?”
他聲音沉重,裹著刻意壓製的怒氣,令蘇錦煙莫名心驚。
但她向來遇事鎮定,聞言,便不慌不忙地說道“這是母親前些日子吩咐的藥膳,每天都要喝的。”
這樣的說辭她一早就想好了的,且為了聞起來確實像藥膳,她還特地讓大夫添了幾味補藥進去。
卻沒想,話音剛落,尉遲瑾麵色驟變,抬手就將桌上的碗揮落。
“哐”地一聲,瓷碗碎裂,飛起的瓷片劃過她的手背。她隻感到短促的一陣疼痛,然後便是微微發抖。
是氣的,也是驚的。
“我再問你,”尉遲瑾眸色如冬日的冰淩,鋒利得仿佛要刺穿她的骨肉“你喝的到底是什麼?”
蘇錦煙就這麼站著,此刻隻覺得渾身血液騰升。
她迎上他冷厲的目光,不躲不避“你既已知曉,又何須再問。”
尉遲瑾死死地盯著她,像看個陌生人似的。
良久,他眸中的狠厲一點點褪去,全身的寒冷如潮水湧上來,將周圍的空氣也凍得凝固。
“為什麼?”他問。
蘇錦煙隻覺得此時周遭都是嗡嗡的聲音,耳鳴如哨,手上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微熱又微涼。
她縮了縮,將手掩在袖中,視線也緩緩彆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為什麼?”他又問。
聲音平靜,然而,平靜的表麵卻隱著一股暴風雨欲來的危險。
蘇錦煙閉了閉眼,難得地底氣不足起來。她艱難地開口道“因為我不願意。”
話落,室內又是一片死寂。
尉遲瑾卻突然笑了,笑得陌生疏離,開口的話也毫無顧忌“原來是這樣啊。”
“無礙,”他輕飄飄地“你不願意生,自然有大把人願意為我生。”
聞言,蘇錦煙心口一緊,仿佛有根針密密麻麻地戳她的血肉。
她轉過臉,又看向他,好半晌才問“你想納妾?”
“有何不可嗎?”
尉遲瑾唇邊勾著抹嘲弄“莫不是你覺得我尉遲瑾非你不可?”
蘇錦煙沒應話,隻繼續定定地看著他“你想納你的表妹嗎?”
尉遲瑾沉著眉,也死死地盯著她,從喉中擠出句“是。”
片刻,蘇錦煙也笑了,語氣平靜得仿佛不是自己說的話“夫君餓了嗎?妾身去讓人擺飯。”
她抬腳,與他擦肩而過,帶著全身的疲憊,又帶著“早知如此”塵埃落定的決然。步子一輕一淺地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留言,本章紅包繼續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