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膠片通過放映機投影在白色幕布上,形成了肉眼可見的光幕,隨著約翰的啟動開始播放起迪昂拍攝的片段。
隻是這位攝影師,明明身處人群之中,空氣沉悶又炎熱,後背卻偏偏開始冒起了冷汗。
他捏緊了手指尖,即便剛才已經連續抽了幾顆煙,也無法緩解他的焦慮。
該死的時光牌香煙,不是說有祝福嗎?
迪昂心裡咒罵幾句,又看向唐德,隻見他的側臉被光影所籠罩,麵無表情。
“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一切交給上帝,說不定自己運氣好,調整後的鏡頭並沒有出現大範圍的陰影,那樣就可以倒打一耙把問題推給唐德了。
抱著這樣的念頭,迪昂抬眼看向投影,和眾人一樣。
通過畫麵,大家能看到鏡頭的移動,以及舞蹈團隊那淩厲又充滿美感的舞姿。
沒有什麼問題,燈光正好籠罩在每個人頭頂,澤塔瓊斯的臉上忽明忽暗,代表了她的罪孽與態度。
於是眾人繼續向後看,雖然這個片段裡沒有音樂,但大家對這首歌都耳熟能詳。
畢竟一天聽了幾十遍,所以甚至有人可以哼出節奏,充當背景音樂。
哼著哼著,大家看到鏡頭開始緩緩推進,隨後澤塔瓊斯的臉慢慢靠近鏡頭,整個人隻有上半身在畫麵裡,隨著燈光變換起舞。
然而不知何時哼唱聲停了下來,大家都沉默的看著這個片段。
等這個片段結束後,唐德揮手示意約翰重新播放了一遍,接著大家又看了一遍。
依然是出人意料的沉默,隻有迪昂咬緊牙關,手背青筋暴起。
因為所有人都看到,在畫麵裡,仰拍的視角下,澤塔瓊斯的劉海下方的陰影與那濃密的眼睫毛連為一體,再加上深色眼球,整個人仿佛戴了一頂t字型頭盔,非常醜陋。
很顯然,這種畫麵和唐德所說的完全相符,甚至更加嚴重。如果說迪昂作為主攝影不清楚這麼做的後果,想必這句話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這次,唐德體會過的不信任目光集中在迪昂身上,令他忍不住吞咽起喉嚨。
“哈哈……咳咳……抱歉,看來我真的疏忽了……”他佯裝尬笑試圖蒙混過關,可在眾人眼中像個演技拙劣的小醜。
唐德起身,看向迪昂。
“唐,我們重新拍吧,這次我知道鏡頭的角度了,不會出錯了。”
見迪昂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唐德徑直從他身邊走過:“菲莫斯,你來頂替迪昂。”
“好的!”一位攝影助理表情興奮的開口回應。
“fk!唐,你不能這麼乾!”迪昂見自己被擠出了劇組,憤怒道:“我才是攝影師。”
他剛向前追了兩步,下一秒就見唐德扭過頭,盯緊他的雙眸:“閉嘴!迪昂!你已經不再是了。至少在我擔任導演的期間,伱已經不是攝影師了。還有,我建議你去找個醫生來個開瓢手術!把你腦子裡的那些石頭好好收拾一下!”
唐德話裡所指的是上個世紀流行過的一種治蠢手術,醫生會將患者的腦殼打開,從中取出石頭,來證明這個人的愚蠢已經被取出。
然而搞笑的是這些醫生都是由騙子假扮的,這手術也不過是一種智商稅罷了。
但人們依然樂此不疲的尋找醫生治療自己的愚蠢,甚至還會在眾人麵前表演治蠢手術,好像這麼做就代表自己真的不蠢了。
若是用成語來形容,掩耳盜鈴再適合不過。
迪昂自然聽明白了唐德的意思,他想反駁,卻被唐德凶狠的眼神震懾住。
直到唐德的背影越來越遠,他才不甘心的喊道:“我是按照你規定的角度拍的!這不是我的問題!”
如果他這句話放在之前可能還有人信,但現在,在迪昂多次強調自己就是按照唐德規定的鏡頭來拍攝後,卻依然呈現出如此畫麵。
大家隻能聳聳肩跟著唐德離開,表示自己的立場。
而當房間內隻剩下迪昂一個人時,他先是懊悔的踹開凳子,然後捂著頭蹲在地上憤怒的嘶吼一聲。
可惜已經沒有人關心他的感受了。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劇組重新開始拍攝,隻是這一次大家對唐德的較真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所以都不敢怠慢,紛紛拿出最認真的狀態,配合著電影的拍攝。
於是當貝爾特收到消息,從醫院趕回來後,關鍵的監獄舞蹈已經拍完,甚至已經進行到了下一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