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周穗沒下去吃。
校長去外地考察了,下周才回來,周穗決定從長計議,避免和凃睿起正麵衝突。
官大半級壓死人,何況凃睿還是董事會聘來的人,硬碰硬,她恐怕隻有吃虧的份。
正好有隔壁班的學生到辦公室裡送作業,周穗讓她給蔣西雅捎個話,讓她把單曉敏的書包送過來。
沒過多久,蔣西雅背著書包走進辦公室。
她向來是不按照季節穿校服,上衣是毛衣加襯衫,下半身是白色短襪加百褶短裙,纖細的腿直直釘在地麵上,肩膀上掛著一個黑色的北麵運動包。
這才四月份,還沒到氣溫完全回暖的日子,周穗不禁覺得膝蓋裡冒冷風。
“周老師,我們都好想您啊。剛才的班會,我都感動哭了,不愧是我的偶像。”
蔣西雅眼紅紅的,上前主動擁抱周穗。
換做以前,周穗會覺得很溫暖,甚至會對蔣西雅的恭維照單全收,現在隻覺得汗毛倒豎,渾身不對勁。
儘管那些隻是單曉敏的一麵之詞,一切還有待印證,但從情感上來說,她還是認同單曉敏的判斷的。
“周老師,您聯係上敏敏了嗎?”
蔣西雅眼圈紅紅的,眼神裡頗為擔心。
周穗拉過椅子讓她坐,搖頭說:
“沒有。我以為你會比我先找到她。”
蔣西雅低下頭,蜷起食指輕輕擦眼角,吸著鼻子說:
“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內疚,我身為她的好朋友,應該早點注意她的精神狀態。我真的很內疚,為什麼掉下去的不是我?”
如果不是已經窺知全貌,她真的會被蔣西雅精湛的演技給震驚到,甚至會相信她的無辜。
“江閒景最近在乾嘛?最近好像沒在學校裡見到他。”
周穗打斷蔣西雅的表演。
“他在新城參加封閉集訓,比賽結束才會回來。”
蔣西雅說完,意識到自己說太多,趕緊辯解說:
“我也是聽同學們說的,我和江閒景連微信好友都沒加,不信您可以看我的手機!”
蔣西雅大方地將手機展示給周穗看。
“蔣西雅,關於那天的事,有什麼要說的嗎?”
蔣西雅抬眼,滿眼惶惑地看著周穗,看上去楚楚可憐。
“周老師,我真沒想搶她的男朋友。那個棉條確實是我放進去的,可我以為那是敏敏的包。你看,他們兩個用的是情侶包,外人分辨不出來的。
她聽信了謠言,就疑神疑鬼地覺得我們有什麼,還做出這麼過激的舉動...都是我不好,明知道她心理素質不好,還這麼不小心...我真的好內疚...”
說著說著,幾顆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滾下來。
她哭得杏花帶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當老師時間久了,鱷魚的眼淚在他這裡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再加上周穗在舅舅家借住的那三年,沒少被表妹高菁菁栽贓欺負,隻要她一哭,全世界的壞事都是周穗乾的,她也練就了一身鑒彆哭戲的好本領。
真正的悲傷,眉毛是會促成一團的,假哭不會。
周穗抽出一張紙巾給她遞過去,溫聲問道:
“蔣西雅,你有沒有失去過什麼東西,讓你覺得追悔莫及?”
“沒有,”
她的回答過於迅速,反應了片刻,用紙巾捂著口鼻說:
“非要硬算的話,應該是敏敏吧。她做了這樣的事,恐怕我怎麼解釋都沒有人會相信。我真的好冤枉啊?周老師,彆人也就算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周穗覺得此刻應該安慰她,但不知怎麼,就像有一團東西梗在喉嚨裡一樣,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