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不可!”
他越是如此,李勝就越是相信,顫聲“東林先生說的可是夜觀天象,帝王之星有煞星威脅?”
宋城在猛地瞪大眼“王爺怎知……”
李勝頓時癱坐地上,徐立忙將他扶住“王爺不可自亂陣腳。”
“本王竟有做帝王的福氣……”李勝雖是額鋪細汗,可卻笑了起來,“母後本是屬意本王做太子,無奈長幼有序,皇兄順理成章登基。卻不想……母後啊,您才是鳳眼,瞧得出皇兒才是真天子。”
宋史如瞧著徐立反應,見他眉頭緊擰,仍在沉思,也沒接話。過了小片刻,徐立已是滿眼凶光“王爺,東林先生的話向來不假,既然有天相助,何不……”
宋史如當即說道“徐先生說的不錯,臣倒是有一個想法。”
李勝仍在震驚中,緩了緩才道“說。”
“如今琴國前來和親,如果事成,要想奪位,絕無可能。所以……”
徐立邀功心切,斷了他的話,說道“不如在大婚之前,我們暗中和琴國示好,若助王爺上位,將年年奉上金銀珠寶。”
李勝奪位心切,可到底是大殷國的王爺“那與做附屬國有何不同?如此喪權,不可。”
徐立輕笑“不過是口頭許諾,等他們助王爺登基,屆時反悔,他們又能如何?到時就是吃了個啞巴虧,他們還願耗費半數國力來討債?”
宋史如讚許“徐大人不愧是王爺身邊第一謀臣,智謀與東林先生不相上下。”
徐立心中飄然,沒有做聲。宋城在已經坐起身,這會又傾倒跪拜“如若王爺有此雄心壯誌,臣願同賀將軍商議部署,到時再以遊學之名,同賀將軍一起去琴國,共議大局。”
李勝猶豫“可琴國如何會放著大好的和親不好,轉而幫本王。”
宋史如說道“除了答應奉上金銀,再許五座城池。”
李勝微微點頭,宋城在說道“利益在前,琴國不會不要,隻是如何要他們相信我們有所謂的臣服之心?這勢必要拿出可以讓他們心安的信物吧。”
李勝倒是犯了難“本王有的不過是錢財地位,如何能證明?”
宋史如壓低聲音“王爺曾耗費數年時日為聖上奔波繪製我大殷國輿圖……奉為機密,若能讓賀將軍一看,或許能博他信任。”
李勝喝聲“那輿圖在聖上手中,我如何能讓他瞧。”
宋史如忙跪地“屬下愚鈍。”
話是這麼說,可李勝手中確實有一份一模一樣的輿圖,不是為造反準備,而是幾年來繪製千份萬份,最後送入宮中,也多了心思,自己留下。李勝緊張的口乾舌燥,連喝了三杯茶,才道“倒也不是沒有……隻是那輿圖繪製詳細,讓敵國看了去,日後不妙。”
徐立說道“輿圖縱橫交錯萬條,沒有三天三夜如何能看個細致。許對方一人看一炷香,無論他承認真假與否,立即收起,倒也無妨,如今博得對方信任要緊。”
李勝握緊了拳,沉思半晌,又同他們說了一番,才下了決心。從王爺府出來,宋史如和宋城在皆是一身虛汗,上了馬車對視一眼,一言不發。
翌日,宋史如身為安排兩國聯姻的臣子,早早領著兒子前往宮外府邸,賀將軍和其他使臣的住處。趁著無旁人,借機說了此事。
陸澤見這黃袍加身果真有效果,說道“回去和三王爺說,賀將軍和我得一同去,一文一武親眼見過,方能讓聖上相信。”
慕長善倒是為難了“可徐立在旁獻策,隻給你們看一炷香,那輿圖可是瞧上一天都不夠看的。而且隻給輿圖,不給糧草、將領駐紮圖,看來何用?”
賀將軍說道“欸,陸大人既然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陸澤說道“這點我已想到,無妨。但凡確定糧庫者,必先觀察地勢,而那糧草、行軍布陣圖,不過是輿圖上多了一些標誌罷了。隻要記住輿圖,找到我們所想知道的,並不難。”
宋史如急忙問道“陸大人可否細說?”
陸澤繼續說道“兵家中所說的地勢,有通、掛、險、隘、遠、支的分法,其中通者,我可往,彼可往,先居高陽,利糧道。但凡要押送糧草,必然要先確定糧草暢通補給線,而‘通’為上。我們不求知曉他們全部布陣,隻需知道我們大琴國他日攻打時所經過之地。因此隻需記住西麵地勢便可,另著重找尋‘通者’,知曉通往何處,也能找到行軍補給的糧倉。”
控製敵軍糧倉,敵軍不戰而敗。再從後截斷援兵補給,就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了。這也是為什麼一定要偷得輿圖,知曉糧倉的緣故。
慕長善恍然“算上我們二人,共有四人,四人再分而看之,如此一來,即便一炷香不夠,也足矣。”
四人又細細商議一番,臨彆前,慕長善又道“若我不能順利隨行,你定要護好我妹妹。”
陸澤眸有肅色“一定。”
此時阿月正陪在十公主一旁,不知為何她今晚想去賞月,坐在院子裡略覺得冷。正以為十公主不冷,就聽她幽幽道“冷,真冷。”
阿月俯身說道“公主,冷的話就進去吧,彆凍壞了身子。”
十公主搖搖頭,笑笑“一直都這樣冷……這樣美的月色,得多瞧瞧,看一次少一次,舍不得。”
阿月不知她為何有此感歎,若非有旁人在,她很想安慰她不會的,我們一定都能安然歸去。
大婚前兩日,賀將軍和陸澤順利看得圖紙。李勝頗為不安,又很是期盼,收起圖紙後問道“兩位大人可相信本王願意臣服?”
陸澤淡聲“我們怎麼知道你可是在設圈套,引我們入甕,壞了兩國交情。”
徐立嗤笑一聲“原來東林先生一心想收的弟子,也是個愚蠢之人。你們如果不是半信半疑,又怎會來這裡。既然來了,便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大半夜讓琴國使臣來,冒了這麼大的險,你倒不想想,一旦被撞破,王爺的榮華自此結束。”
氣氛很是微妙,賀將軍和陸澤麵麵相覷,宋家父子也不語,見機行事。好一陣,陸澤才道“方才王爺許諾,我們大琴國助你一臂之力奪得皇位,他日你登基會送上五座,年年進貢,可是真話?”
李勝腰背已挺的更直“自然。”
陸澤微微一笑,略微狡黠“才五座城池,未免太沒誠意,我們聖上連看也不會看一眼。”
李勝臉色一沉“臨西麵的五座城池,地勢寬廣,堪比其他十座,陸大人太過貪心了罷。”
“原來那五座城池還比不過三王爺想要的皇位。”陸澤笑意輕輕,“十座,臨西麵十座城池,少一個都不行。”
李勝雖然知道這是口頭承諾,他日不履行也無妨,可被他這麼一逼,心裡恨得很。徐立附耳細說,他才壓了心頭怒意“好,本王答應你。”
賀將軍說道“何時簽訂契約?也好讓彼此安心。”
徐立說道“你們是否能做主我們尚且不知,需要你們皇上印章。當然,我們也會派使臣暗中隨同,帶上蓋了大印的密函。你們皇上若無異議,再讓使臣帶回,連同部署商議,一同帶回即可。”
幾人皆是同意,宋城在收好有三王爺印章的密函“明日就以遊學名義先行離開,在百裡之外同賀將軍陸大人彙合。”
這話在李勝聽來完全沒有異樣,巴不得他們趕緊一起回到琴國,好助他奪得皇位。
因陸澤也要在大婚前將通婚文書帶回,不和賀將軍一同走。翌日去過殷國皇宮,又同十公主道彆。十公主說道“當日陸大人同本宮求身邊侍婢,如今大婚在即,伺候的人也多了,陸大人便領回去吧。”
一如說好的那般順利,阿月跪身拜彆,和陸澤一起出宮。可心裡總覺不對,如果她這會走了,那十公主何時走?明天可就大婚了呀。而且成親當晚,賀將軍也走了,十公主人在皇宮婚房,難道還能自己跑,亦或是由暗衛帶她走?
還有,其他一起來的宮人呢?
滿腹疑惑又不好問,隨陸澤出來,上了宮外馬車,阿月想問,陸澤手指輕抵唇間,示意她不要出聲。
阿月微點了頭,耳邊隻聽得馬蹄的噠噠聲,手心都滲出汗來。
馬車趕的並不快,沒有一鼓作氣出城。甚至離城很遠,也是慢悠悠的。跟在一旁的侍衛也不急,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看不出一點異樣。
感覺已離開皇城很遠,陸澤才叫停馬車,探身對幾人說道“你們二人快馬往前探路,若有埋伏響箭告知;你們二人斷後三裡,若有敵兵追擊,便放響箭。”又對車夫說道,“稍稍快些,待出了百裡外,快馬加鞭。”
眾人得令,陸澤才收身回車,見阿月睜著明眸乖乖的沒說話,輕聲“不用再悶著了。”
阿月鬆了一氣,小心問道“我二哥呢?”
“約摸已在幾裡外等我們。”
阿月捂住心口,虛汗連連,到底還是笑了“還好還好。”
無論如何,陸澤將她順利帶出,也安了半顆心,如今隻要順利出塞,一切安康。
阿月緩過神來,好奇道“陸哥哥,公主何時離宮?”
陸澤默了默,看著阿月,緩聲“十公主和那些宮人,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