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問這個問題做什麼?總歸你家夫君養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白鳳眉眼修長,他瘦,可是身形上卻附著著薄而結實的肌肉,他的皮膚跟江麵上的其他漁夫比起來,甚至算得上是白皙,他的眉眼不是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十分驚豔,可卻越看越覺得好看。
他的唇角總是笑著的,帶著些許玩世不恭,卻又痞氣惑人的笑。
他的發總是亂糟糟的,被隨意紮著,歪歪扭扭的豎在頭頂不知道那一側。
但他對顧阿蠻是真的好。
就是如果隻有一尾鱖魚,他也會全部放進顧阿蠻碗裡的那種好。
“做什麼總是看我?”白鳳按著她身上的狐裘,望過來的眉眼都帶著溫柔,“是不是腿腳又疼了?船醫晚上過來,這次我讓他給你換好一點的藥,等再多換幾次,腿就不會疼了。”
“很貴吧。”顧阿蠻道,“彆再為我亂花錢了。”
她想了想拽住了,脖頸上一直帶著的索結,索結抽出,像塊令牌又像塊鏡子一樣造型古怪的鎏金聽經輪被她從自己懷裡拿了出來。
聽經輪上白鹿做引頸聽經,雲海雀鳥翱翔,最為奇妙的是上麵的雲紋,活像一隻大大的耳朵。
佛教七寶鑲嵌其上,本該是無比精美的鎏金聽經輪,如今一道明顯的劃痕從中突兀的出現。
劃痕即深且重,雖然沒有深刻到讓鎏金聽經輪斷裂,但顯然已經無法恢複如初。
那道本應該落在她身上的傷口,因為被鎏金聽經輪格擋了一下,才讓她幾乎在那道直接斃命的傷勢裡,僥幸活了下來。
剛剛離開懷裡的鎏金聽經輪還帶著顧阿蠻身上的體溫,她的手指慢慢的摩挲著鎏金聽經輪上的佛教七寶。
某一瞬,顧阿蠻覺得自己耳邊似乎想起了某個人的聲音。
那聲音溫潤而低沉,像帶著笑意,又想帶著萬千柔情,“人在東西在。”
白鳳一直看著顧阿蠻手上東西,他伸手將被風吹亂的發抿到顧阿蠻耳後,垂落的目光看不出半分情緒。
“這不是你最寶貝的東西嗎?”白鳳輕聲問,“直接給你換藥,嫌這個東西礙事,你都不舍得摘下來,怎麼今天把它拿出來了?”
顧阿蠻沒有出聲,好半響她把東西摘了下來遞到白鳳手上,“把這個拿出去換點錢吧。”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沒有從手上的東西挪開。
她說不清自己這身上花了白鳳多少錢,隻知道船室裡所有的鱖魚加上怕也是不夠的。
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她的記憶已經記不清了。
可不欠彆人什麼,是她唯一可以確定的鮮明認知。
顧阿蠻聽到白鳳笑起來,他按著她的側臉貼著他寬闊的胸膛,笑的清脆而爽朗,像炎炎烈日裡沁涼的甜瓜,聽著就讓人覺得舒服。
他的手指揉著她細軟的發,“顧阿蠻,你怎麼這麼傻。”
顧阿蠻在他胸前仰頭看他,卻在不經意裡看到白鳳下巴上新長出的青色胡茬,有些恍惚。
“幸好用漁網撈起你的人是我,若是旁人,你怕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白鳳柔和的眉眼帶著笑意,“等你想起來吧,若那時你還要送給我,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它從我手裡溜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