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來人是誰後,她挑釁般問著,眼神中說不出的敵意。
“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難道不能把注意力從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上轉移開嗎?實在是語出驚人得過分。”
白塵歎口氣,他也是剛剛過來,看到joker停留在虎頭鯧門口就知道要壞事,這女人對待後者,亦或者說對待任何人都拿不出好態度,因此想趕快過來拉走她,免得雙方都被刺激到。
“嗬。”
joker冷笑一聲,撇過腦袋。
白塵剛想說句話緩和下氣氛,原本意識消沉的虎頭鯧卻詭異地抬起頭,她的眼袋有些沉重,嗓音也變得沙啞。
“白塵……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我想要……和你單獨談談。”
“嗬。”
joker一把推過白塵,狠狠摔上門,邁開長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她什麼也沒有說,僅隻是深吸一口氣,指尖擦過“鴻雪”的長鋒,牙關緊咬。
這一下,在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房間裡就隻剩下白塵與虎頭鯧二人,溫暖的光在室內洋溢,雖然陳設老舊落灰,隻是“廢土會”魔鬼蚺隨意選擇的一處臨時落腳點,可仍舊令人安心不少。
“呼……”
想到joker方才的神情,就連白塵也不禁感到緊張,他移步一張書寫桌旁,抽出收在底下的椅子,待到坐下時才重新恢複,與對麵頗為認真的虎頭鯧對視,詢問。
“你想要說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一個夢,雖然很荒謬,但感覺上,就和現實沒有兩樣,它明晃晃地出現在我的麵前,你也是,還有我。”
“整個世界一片漆黑,我們都被困在化作碎片的鏡子裡,每一個人都可以被嵌合在一起,卻又無法重組……”
虎頭鯧還未從突如其來的悲傷中脫離,她的狀態很不自然,說話時總會不時哽咽,但就算如此,還是儘量詳細地敘述著自己那混亂而可怕的夢。
“什麼意思……”
白塵問出口,他覺得虎頭鯧想要告知自己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而他同樣能夠預感到,那所謂的“噩夢”“碎片”將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產生非常大的影響。
“你……難道不覺得我是在神誌不清醒的狀況下胡言亂語嗎?”
虎頭鯧反而疑惑起來。
“繼續說吧,我很好奇整個夢境的內容,如果你能夠回憶起來的話。”
白塵隻是搖頭,他此刻倒成了名安靜的聽眾。
“我當然能,因為在經曆這一切的時候,我都是完全清醒的。”
“我感覺,就像是沉入了一片連死亡都能淹沒的海洋,手腳都動彈不得,有很多人,都像是銘刻在一麵由天到地的大鏡子上的圖畫,然後奇異的是,那鏡子毫無征兆地突然碎裂開來。”
“每一個人都是其中的一塊碎片,我在上麵看到了不認識的人,也看到了你,看到了姐姐,看到了joker,看到了寧玉錚(某廢土會領袖,曾與魔鬼蚺敵對)……”
“有的碎片很大,就像是很多塊熔鑄在一起,有的又很小,僅僅隻能容納進一個人,可令我感到異常的,是一個小女孩。”
“她長得很有特點,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留著短發,她從天空一步步走來,赤著腳,走得很慢,很穩。”
“她就這樣來到我的身邊,我的麵前,托起容納我的鏡子仔細端詳,隨後,又像是發現了新鮮的玩具般咯咯笑了起來。”
“她張開嘴,我能夠看到她的嘴唇,牙齒與舌頭,她告訴我,我馬上就要因為疾病死了,像是陳述一個並不可怕的事實般,甚至還有些開心。”
“隨後,她開始將手伸向我,抓住屬於我的鏡子邊緣,強硬地掰下一塊咀嚼起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容納我們這些人的根本不是什麼鏡子,反而是一種多糖。”
“她取走了對於我極為重要的部分,塞進自己嘴裡,落入自己胃中,被唾液與胃酸包裹,透過薄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細胞膜滾入那數量多到無法看清的細胞當中。”
“你的意思是……那個女孩,“吃”掉了屬於你的一部分?”
白塵此刻發問,他的神色不知從何時開始便嚴肅起來,陳蒙的記憶被逐漸喚醒,探究欲望正由內心最深處萌發。
曾幾何時,他似乎也遭遇過類似的經曆,但那已經是六年前了,所有的細節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對,沒錯,我能夠肯定,她在我毫無反抗能力的情況下,拿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現在仍然能夠感覺到,那東西還在她體內掙紮,但沒有完全和她融為一體。”
虎頭鯧點頭,而後陰沉下來道
“我,我需要儘快拿回來,不管那究竟是什麼,我得把它拿回來……”
“它……對我而言,非常重要。”
“是……不能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