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書憫看了眼那兩根舌頭,對小太監抬了抬下巴示意。
因為斷手的劇痛而在地上翻滾嚎叫的男子,被一邊的小太監一腳踹翻。
小太監蹲下身子,臉上掩飾不住的嫌棄,用手搬起他的臉,讓他直麵錦盒裡的那兩條顏色還鮮豔著的舌頭。
那兩條舌頭,一看就是剛從活人身上切下來的,血淋淋鮮嫩的很。
“嘔——”男子瞬間乾嘔出來,涕泗橫流,他拚命想扭頭逃離,卻被小太監死死地按著。
“安,安靜,懂,懂嗎?不然…你…你的舌頭也會被放…放在裡麵!”
小太監齜牙咧嘴,想做出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奈何他就長了張喪眉耷眼的模樣。
但是沒關係,無論他長得什麼樣子,在男子的眼中都如小鬼一般。
而那個從進來到如今,一直都沒看清臉,僅能看到他那雙黑色的,底子一塵不染的鞋子,隻是坐在那兒便高不可攀的人。
是惡鬼,是修羅。
他用剩下的那隻手,死死捂住嘴巴,求生的本能,讓他掐得自己直翻白眼。
見他終於安靜了,小太監才鬆開他,蹬到一邊。
重新拿起錦盒,將裡麵的兩條舌頭,也倒進了容器下麵的凹坑裡。
瓷土填了進去,嵇書憫十分耐心地用小鏟子將其拍平。
“把孤的刻章拿來。”他吩咐。
代表著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崇地位的刻章,如同兒戲一般,拓在這被稱為“花盆”的容器外。
荒誕而古怪,如同太子殿下那雙掌握生殺,慣常執筆拿劍,此時卻按在泥裡的手般。
“這個就當太子妃入宮,孤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吧。”嵇書憫輪椅退開幾步,認認真真地打量著自己的作品,眼眸裡浮現出實打實毫不摻假的欣賞之意。
“太子妃娘…娘娘,一定會…會喜歡的……”小太監垂下的眼神飄忽,嘴裡麵諂媚的奉承著。
“嗬,一個愛鑽狗洞的東西,孤不指望她能欣賞孤的禮物。”嵇書憫哼笑一聲。
立在一邊一聲沒出的人,見他們主仆二人都不說話了,才如完全沒聽到剛才的一切般,語氣平直地開口:“此人該如何處置,還請太子殿下明示。”
“放出去也是禍害人,誰知又惦記哪家的夫人……”嵇書憫隨口道。
他話中的意思,好似完全將欺辱陸梨阮的行為,當做此人自己想法。
“孤聽聞有些醃臢玩意兒,就是喜歡嫁了人的婦人,或是已經許了人家的小姐,想必這臟貨便是如此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雙手浸入架子上的水盆中,慢條斯理將自己細長的手指一根一根洗淨。
這盆水似乎十分冰冷,將他關節凍得泛起不正常的紅。
“太子殿下,小人並非……”知自己下場絕對淒慘,那人壯著膽子,企圖為自己辯解。
“是有人指使小人的!小人願意全都告訴太子殿下!”
“嗬……孤不想聽你胡亂攀扯!”嵇書憫一揚手,將那盆淨手的水,全潑那人臉上。
那人本張嘴叫喚,兜頭蓋臉的一盆水灌進嘴裡,嗆得他撕心裂肺地咳嗽。
怎麼沒人聽自己說話!
難道你們都不想知道我的身份,背後是誰指使的嗎?
那人心中又是絕望又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