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南方的派係被分崩清算,京城裡誰最著急?
其實是二皇子最著急!
當年自南方回來,二皇子借著官銀之便,將自己收受的賄賂,也夾在其中帶了回來。
可沒想到後來的事情一鬨,官銀劫案落到了大理寺手裡,二皇子夾著尾巴做人還來不及呢,怎麼敢隨便表現?
後來大皇子回宮,雲裡霧裡的,不知道怎麼的,這事兒一和三皇子扯上關係,倒是把二皇字做的醜事兒還露了出來。
雖成了廢太子,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三皇子殿下啊,可沒有失去聖心,不僅沒被皇上冷待,反而還特許他出宮建府,這可是幾代朝廷都沒有的先例啊!
反觀二皇子,收的賄賂收的賄賂充了公,失了聖心不說,還被圈禁了,在同一件事兒上,前後吃了兩個虧,簡直是……不能再倒黴了。
如今皇上病重,二皇子被放了出來。
原本他已經遭了懲戒,而且還是皇上親自下令將他放出來的,這事兒……也應該就算是過去了。
但雖沒人嘴上說出來,但朝廷上的各個臣子們,心裡麵也都清楚。
攝政的之所以是大皇子,除了因為按照順序尊卑,他站嫡長,是最說得過去的,還有隱晦的旁的原因,其中就把包括,中立派和不與南方派係同流的,知曉二皇子曾經做的事情,自然也是不願意推選他的。
不然若是長此以往,他與南方派係親近,往後多加提拔,那他們京官怎麼辦?豈不是主動拱手將權力讓給旁人了嗎?
還不如大皇子,至少現在看起來,是不偏不倚,哪邊也不偏幫。
二皇子雖然籠絡了不少臣子,但不站在他這邊的,又不都是站在大皇子那邊的,不過是比起大皇子攝政登基,他們更不願意瞧見二皇子攝政登基罷了,這才顯得他們人數眾多……
這屬於是吃了個啞巴虧,嵇書翎這些日子,簡直要把自己慪死了,原本他同南方親近,應當是在暗中進行的,哪兒像現在,明明聯係已經沒有那麼緊密了,可旁人還是那般想,將他和南方的派係聯係在一起!
若僅僅是到此為止,也不能讓嵇書翎這般氣急敗壞!
最開始嵇書勤攝政的時候,雖然他心中不服,但依然存著與之競爭的心,雖然他嵇書勤戰長占嫡,但他在宮廷朝堂中浸淫了這麼多年,深諳其中之道,自己那個從山寺裡回來的皇兄,自然不如自己。
他們各占優勢,嵇書勤不過是暫時占據了一點先機,最後鹿死誰手,還是個未知數。
而嵇書勤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他們同樣都是皇上的兒子,是兄弟,再怎麼樣,他嵇書勤也不敢對待自己太刻意苛刻,不然怎麼都說不過去!
但他怎麼都想到,嵇書勤居然會衝著這個方向發難!
他是沒有將自己如何,甚至都沒有提起自己,但南方的種種,隻要傳回到朝廷中,眾人自然而然地便會想到自己,便會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注意著,自己簡直是被拴住了手腳!
原本他想重新在朝中拉攏人脈,慢慢淡化自己與南方派係牽連的印象,結果他才剛想實施,一朝被嵇書勤打回了原型不說,如今還好像將他放在火上一樣,反複炙烤……
簡直是軟刀子殺人不見血!
自己從前怎麼沒看出來,嵇書勤是如此心機深沉的人呢?
二皇子也的確是著急,如今因為嵇書勤攝政,不少原本中立的人,心思也往他那兒偏了,而且……他那麼會煽動人心!
這些日子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順應百姓心意,哪一件,不是在為自己造勢?嵇書翎能看的出來,但卻無能為力,什麼也改變不了。
這種熟悉的無力感……
在今日聽到嵇書勤的嘴裡提到嵇書憫時,嵇書翎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那一瞬間,他心裡麵隻剩下一個念頭,那邊是:陰魂不散!
這些招數,分明是嵇書憫的手筆!
離得老遠,也能聞到一股子獨屬於嵇書憫的味兒!
嵇書翎這麼多年,在嵇書憫手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虧了,嵇書憫行事看似隨性,但他無論怎麼做,都好像有自己的理由。
而最讓嵇書翎覺得痛苦不甘的是:他分明能看到嵇書憫在做什麼,大多數時候嵇書憫做事甚至都不背著人……
因為即使被人看見了,被人知曉了,旁人依然雲山霧罩,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等他們何時反應過來,便是嵇書憫已經做完了!
徒留他人捶胸頓足,哀歎後悔為什麼自己當時沒看出來……
嵇書翎便是那個看不出來的人。
但看不出來的也不隻是他一個,當時同樣有競爭之力的七皇子嵇書烈也看不出來,雖然他們兩個之間也不對付。
在嵇書翎看來,嵇書烈不過是仗著自己的母家雄厚,母妃又得皇後的寵愛,這才可以勉強爭一下,他本人則是個眼睛長在頭頂上,不學無術又終日自傲非凡的草包罷了。
但那時,雖然嵇書烈不說,但嵇書翎也能感覺得出來,心裡麵還稍微平衡些。
嵇書烈與容貴妃一朝跌落時,嵇書翎心中除了覺得安定痛快外,意外的還有點兔死狐悲之感,但很快,他就將這一絲異樣的情感拋諸腦後了……
但如今,他氣憤之餘又覺得……有點孤單。
好像,隻剩下了自己一個蠢貨。
他站在朝堂上,聽著周遭的聲音,心下卻有點跑神。
直到他聽到,嵇書勤竟然提起:要讓嵇書憫重新上朝議政!
“此事……實在是太過突然了。”
“大皇子殿下,您請三思啊,三皇子殿下他……畢竟是廢太子啊!”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