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在他的前麵,同保義一起按著人,結果那人像條活魚似的,德成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宮中幾乎無人敢輕視他,自然也沒人同他扭打。
德成氣喘籲籲得,目露凶光,見那小太監垂著腦袋被兩個侍衛揪著,上前抓著頭發,將他臉抬起來,另一隻手狠狠扇了下去,來回幾下扇的那小太監口鼻流血。
“乾,乾爹——皇上,皇上他……”
“皇上無事。”德成小聲在他耳邊說,保義身子一軟,差點栽倒下去,胸口的氣兒終於是舒出來些。
“彆亂說話,閉好你的嘴!你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德成幽幽道。
這次保義的確是出了大錯。
保義心中恨死,走過去看那個被壓在地上的小太監。
看著臉熟,但在皇上這兒伺候的實在是太多了,不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保義也不認識。
“哐——”
保義一腳踹在他肩膀上,如果可以,他想一腳踹在他腦袋上,都解不了自己心頭的恨!
他分明是牽連著把自己拉下水了!自己活不起了,還要拉自己墊背!
那小太監此時渾身抖如篩糠,什麼也說不出來,口鼻流血,仿佛已經嚇得掉魂兒了,對褒保義根本就沒有反應。
太醫已經趕過來看皇上的情況了,皇上並沒有被傷害,看那樣子,這小太監進去後,還沒近皇上的身。
“先把你自個兒身上拾掇拾掇!”德成把保義拉到一邊兒,低聲對他說:“把手上的傷包起來。”
保義聽了乾爹的話,這才恍恍惚惚地低下頭瞧自己,突然發現,自己右手的手背到胳膊,有一條皮肉翻卷開來的傷口,血汩汩地往外淌,袖子的濕了。
那口子邊緣齊整,看著……是刀子劃開的!
那小犢子,還帶了刀?
剛因為太過緊張,眼前又什麼都看不清,保義連具體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刀劃了,連一點痛覺都感受不到。
那小太監被保義扯著時,掙紮想脫身,從腰間拔出把小刀來,好在德成眼疾手快,在他剛劃到保義手時,一腳踢開了。
接下來的事,便是連夜請了幾位皇子過來,內廷將小太監拉去刑訊,本以為很快就能見分曉,沒想到那小犢子嘴這麼硬竟是一直耽擱到現在。
“實在是對不住,汙了幾位皇子的眼睛。”林提督不陰不陽地道。
“你究竟為何要擅闖?”嵇書勤冷聲問。
“奴才……奴才罪該萬死,奴才鬼迷心竅!奴才就是想尋些值錢都東西,為妹妹治病……”他嚎哭出聲,已經青紫腫脹看不出樣貌的臉上,皺成一團。
“皇上的寢房裡,可什麼都沒有。”
皇上的寢房裡裡外外不知道被收拾過多少回了,這是專門讓皇上養病的房間。
彆說是什麼金銀玉器,但凡能發出點聲音的,全都被收拾出去了,用四壁徒然來形容都可以。
在宮院裡伺候的,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奴才……奴才以為,總歸是還有點什麼。”他喃喃道。
“可是有人脅迫於你?我已派人將你宮外所有的家人都保護了起來,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他們,你若是有什麼隱情,大可直說,我不會由著人傷害你家人的。”
嵇書勤正色道,在來這兒的時候,他便已經吩咐下去了。
剛來人回報,說是已經將他的家人找到了,他的妹妹的確是得了肺病,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
可他妹妹……又不是現在得的肺病,而是已經得了好些年了,當年他們一家逃難而來,沒辦法將他送入宮中,後斷了聯係,這幾年才重新接觸上。
他早不給妹妹治病,晚不給妹妹治病,現在忽然……嵇書勤也認為他沒有說實話。
“繼續查,除了家人之外,查他還有沒有相熟相近的人,宮內宮外都算上。”嵇書憫在聽到回報後,當即道。
“大皇子殿下您心善,求求您給奴才個痛快吧!奴才真的沒有彆的隱情了!奴才……奴才就是不願看到妹妹小小年紀就沒了性命!”
“求求您行行好,您就是把奴才淩遲了,剁成肉醬都好,求您放家裡人一條生路,求求您開恩啊——”他也不說彆的,隻是反反複複地念叨著。
“說不定他的確就是想偷些東西呢,難不成要他編出個四五六來?”嵇書翎顯得不耐煩地開口。
“父皇現在也沒有事兒,難道應該做的,不是遍尋名醫為父皇診治嗎?把這奴才拖出去處死以儆效尤吧!”他看向嵇書勤與嵇書憫。
“二皇兄莫急,他是殺頭的大罪,這條命早晚都留不住,林提督與大皇兄都覺得另有隱情,再審審又如何?”
嵇書憫開口,不緊不慢地,眼睛看著嵇書翎,看得他不自在地彆開頭。
“罷了!你們是親兄弟,我怎麼能左右……”嵇書翎忿忿。
“二皇子這是何意!你我也是親兄弟,但此事,同我們為親兄弟又有何關係?”嵇書憫一語就戳破了嵇書翎故意往旁引導的言語。
“帶下去吧。”在嵇書翎的憤懣中,嵇書憫揮揮手,示意林提督把人帶下去。
嵇書翎裝模作樣地去瞧了皇上,然後便先行離開。
剩下嵇書憫回了嵇書勤的宮中。
嵇書勤推著嵇書憫的輪椅:“憫兒,聽弟妹說,你平日還是多走走,腿才能恢複得更好。”
“還是這般舒坦,就麻煩皇兄受累了。”嵇書憫安然地坐著,沒半點要起身的意思。
嵇書勤搖搖頭,唇角抿著一絲笑,他很喜歡看弟弟這般有鮮活氣息。
“憫兒怎麼看他所說?”嵇書勤詢問他。
“我怎麼看……”嵇書憫嘲弄地輕哼:“我一個字也不相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