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本來也不長,兩人進到樓道時,一樓昏黃的燈亮起來,二樓的陸梨阮使勁兒跺了好幾下腳,也沒亮起來。
“二樓的壞了。”
靳樹禾靠得近些,擔心她不熟悉樓梯。
走到住的樓層,聲控燈又變成慘白色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安裝的。
出來時的爭吵聲如今已經停歇,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
靳樹禾停住腳步,從拎著的塑料袋裡,把自己的麵包拿出來:“謝謝,我下次把錢還給你。”
陸梨阮沒說不用,經過這一會兒的相處,靳樹禾身上那種靦腆而麵子薄少年氣很明顯,讓陸梨阮清楚地感覺到:彆管長得多高,真的還是個孩子啊……
“這個送你,吃點甜的對心情好!”陸梨阮點點頭,接過塑料袋把一條巧克力遞過去。
“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有需要我幫忙時,就來敲我的門。”陸梨阮神色認真,表示自己說的不是客套話。
靳樹禾沒想到會聽她這麼說,一時不察,愣愣地就接過那條巧克力。
然後就看鄰居掏出係著粉色毛絨兔玩偶鑰匙扣的鑰匙,“哢噠”一聲打開了房門,身子已經走了進去,又把腦袋探出來,笑眯眯地對他擺了擺手。
“嘭—”一聲輕響,那扇門將透出來那點暖暖的光,關在了裡麵。
靳樹禾還站在走廊中,感應燈黑了下去,他不自覺地捏了捏手裡的巧克力。
又是那種味道。
溫暖的,甜蜜的香氣,自己鄰居身上的味道,從那個不同世界的屋子裡泄出來一點……鑽進了他的世界裡。
樓下不知道哪層又傳來重重的腳步聲,讓這層的聲控燈再次亮起來。
靳樹禾才回過神來,打開了房門。
屋子裡一片狼藉,地上一一片暗色的汙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砸壞撒在出來。
春姨穿著袖子都被撕壞的睡衣,斜靠在廁所門口吞雲吐霧,而剛跟她吵架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見他回來,春姨連個眼神也沒給他,捋了捋亂七八糟的頭發,自顧自地回房間了。
靳樹禾進到廚房裡,拿了塊兒抹布沾濕,擠上洗滌劑,蹲下身子,一點一點將屋子擦乾淨,那攤東西裡好像還夾雜著碎得看不見的玻璃碎屑,將他的手指劃出刺痛的感覺……
把打翻的椅子扶起來擺正,將扯歪的桌布重新鋪好,靳樹禾麵無表情又有條不紊地做著這一切。
熟練得他自己都不記得做過多少次了。
打開廚房的窗戶通風,等亂七八糟的難聞氣味都放出去後,他才洗乾淨手,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靳樹禾坐在書桌前,撕開麵包袋子,幾口便吃了進去,吃完也沒覺得飽。
他這個年紀男孩子的胃,哪兒是一個麵包能填滿的?
將包裝袋扔掉,呆坐了一會兒,他彎腰打開抽屜,從裡麵拿出個智能手機,連上充電器等它開機。
這個舊的雜牌子手機上春姨不要的,扔給他用了,殼是廉價可笑的深粉色。
平時若非必要,靳樹禾都把它扔在家裡,因為用的時間久了,充的電幾個小時就沒有了。
憑著印象,他在應用商店裡,速度極慢地下載了他同桌那時看得軟件。
等點開花花綠綠的主頁後,靳樹禾才反應過來,他不知道搜索什麼,頻道的名字是什麼。
他在心裡使勁兒回憶起當時在同桌手機上,看到的名字。
li……梨?……是哪個字?
他想了想,在搜索框裡輸入“梨”字,選擇搜索博主。
然後他認認真真地,從開始一個一個往下看去。
好在陸梨阮的粉絲數不少,默認排序比較在前麵,即使隻搜索一個字,找了一會兒,靳樹禾也看見了“砂糖梨”這個博主簽約賬號。
點進去之後,便看見了陸梨阮製作得花花綠綠的封麵。
陸梨阮選擇視頻封麵的審美和她的臥室一樣,色彩斑斕可可愛愛的,還沒點開看視頻裡麵,便能感覺出點兒可愛的味道來。
靳樹禾往下劃了劃,點開一個視頻。
開頭頂著一腦袋亂蓬蓬的長發的陸梨阮,睡眼朦朧地對著鏡頭道早安。
“又是朝氣蓬勃的周一呢!”
彈幕密密麻麻地飄過:“你胡說!”
陸梨阮腳步虛浮地泡了杯咖啡:“早起的感覺,像有人撕開了我的裹屍袋……”
“感覺我自己光是活著,就已經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
在陸梨阮嘴不停的抱怨中,鏡頭轉場到了公司。
“周一公司裡麵彌漫的怨氣,感覺可以養活一個地獄了,今天我沒化妝,剛才運營的同事來通知我開會,好像多看了我幾眼。”
“不知道她是不是發現我新長出來的屍斑了……”
開完會後,樓下的同事火急火燎地衝上來:“小梨,趕緊來幫個忙!”
鏡頭轉到不知道是哪裡的化妝間。
“姐,我可以拍嗎?”
“隨便拍。”
隨著角度的調整,陸梨阮被畫的“布靈布靈”的臉蛋出現在畫麵裡。彈幕飄過:“看得太久了,已經忘了主播是美女了……”
“我就說語言和氣質能影響一個人的顏值吧!”
“她說:乾哈啊?愁啥啊?的時候,麵相都變了……”
陸梨阮眨眨眼:“今天,是我作為女明星出道的第一天!”
“假的,公司要禮儀,少了個模特,老板說誰去頂,今天的工作可以交給同事去做,我就來了,這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鏡頭再轉陸梨阮已經回到家中,靳樹禾看著她房間的布局,應該不是這棟樓。
她應該是剛下班,臉上的妝有點花了,但她一點也不在乎形象地湊近鏡頭:“這個粉底液差評,把我臉上的毛孔都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