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樹禾聽見對麵傳來男生的嬉笑聲。
“喲喲喲!咱們小林妹妹給誰打電話呢?”
“我們張哥跟你說話呢,聽不見嗎?啊?拿什麼喬兒呢?”
“我……”林卓然的聲音緊張,離話筒越來越遠。
然後“嘟——”
電話被掛斷了。
靳樹禾已經走到操場一半兒了。
現在太陽還斜斜地掛在天上,一片大亮,操場上的學生們三三兩兩,還有路過的老師。
但靳樹禾跑到了校門口,林卓然卻已經不在了。
他站在原地,左右張望,卻也沒看見女孩子的身影。
正準備把電話打回去時,身後忽然傳來小聲的問話:“你是找林卓然嗎?”
靳樹禾回頭,是兩個女孩子,一個帶著黑框眼鏡,另一個兩側臉頰上長了不少青春痘。
靳樹禾當時在講台上,往下掃視時,見到過這兩個人。
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如果是刻意想記住什麼,腦海中如同存了照片一樣,之後再回想,然後還能記得清楚。
“你們是她的同學?知道她去哪兒了嗎?”靳樹禾點點頭。
“她……”那個黑框眼鏡的女孩子聲音更低了,眼睛還朝四邊看著。
“她跟張明祥那幾個人走了!往學校後麵平房區那邊去了!”另一個女孩子飛快地一口氣說完。
“我們不是……不想幫她,誰要是敢幫她,也會被他們欺負的。”黑框眼鏡的女孩子像是在為自己辯解。
靳樹禾對她的解釋不感興趣。
朝著她們指出的方向走了幾步。
這所學校建的位置很偏,如果家不是住在這附近的,很多學生都選擇住校,家更遠的學生還有選擇半個月回一次家的。
靳樹禾入學的時候,還聽說這學校原來周圍還有玉米地呢,後來前麵才蓋了樓房,修了路,能進來幾輛公交車。
但學校後麵那一片還是沒有動遷,雜亂的平房還有違規的板房讓小路亂七八糟的,中間還夾著菜市場。
他現在可以轉身回去,和老師說這件事,然後直接回家,等著學校來解決。
如果他追過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說不定還會惹上麻煩。
這幾天他雖然沒有當麵問林卓然,可卻留心知道了些消息。
聽說林卓然這個女孩子,在和張明祥處對象,後來又分手了,才變成現在的局麵。
學期剛開始的時候,溫北閒聊的時候,也說到過,比起理科班,文科班那邊談戀愛的女孩子更多,已經有好幾對兒,都被學校找了家長呢。
靳樹禾不知道其中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林卓然的封閉和害怕是顯而易見的。
他儘自己所能,做了能做的,現在的事態算是超出了他心中的評估預計。
身後那兩個女孩走過來。
“你們班老師知道她被人欺負的事情嗎?”
“不……不知道吧,她成績不好,還,還談戀愛,上個學期,班主任就批評過她好幾次,還說,要是她在那樣,就要找她的家長來了。”
“她不能有什麼事兒吧?”
靳樹禾沉默地朝著那邊走去,那一塊平房區域裡麵,有一片房子被推倒的廢墟。
以前升旗儀式的時候,通報過有學生在那裡打過群架。
靳樹禾覺得應該過去,因為他覺得不對勁兒。
並不是他熱心腸見義勇為,他剛才那一瞬間,也想過不要管這些閒事兒了。
畢竟他自己也已經在學校裡受到騷擾了,雖然現在對他還沒有影響。
但靳樹禾討厭變數。
從小到大,他寧可過平淡得冗長的日子,也不期待有任何的改變,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改變沒有一次往好的方向而去的。
直到遇到梨阮姐的那一次。
靳樹禾就更抗拒改變了,他希望什麼都不要改變,也不要有任何變故阻擋他的計劃腳步,他的心中已經有前進的方向了。
但他還是加快腳步。
剛才種種念頭湧上腦海時,他忽然,想起梨阮姐曾經為了安慰自己,說過的話。
“你不用覺得我多偉大,我多麼心地善良,你得無時無刻不在討好我敬重我,我幫你,是因為在我自己的心裡,覺得是應該的,是對的。”
“我所做的一切,除了是對你的幫助,也是尋求自己心中的安穩,我看到了,我卻假裝沒看到,往後每次想起,我可能都會後悔和糾結……”
我察覺到不對勁兒,我卻忽視掉,往後每次想起,可能都會後悔糾結。
從前自己會怎麼做,靳樹禾不知道。
但現在,他得和梨阮姐一樣……
那片平房區的居民,大多數已經搬走了,不少房子的窗玻璃都破破爛爛了。
從中間的小路穿過去,靳樹禾看到那片廢地,兩三個把校服拎在手裡晃,吊兒郎當的男孩,蹲在那兒抽煙。
他們見到靳樹禾時,先是一愣,隨即露出譏諷的笑來:“喲!這不是護花使者嗎?怎麼來這兒了?”
靳樹禾沒理會他們,徑直往被推倒的幾堵牆那兒去,他聽見了女孩子的哭聲。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艸!你他媽的聾了啊?”
“嘿!傻逼!”
有人將嘴裡叼著的,還沒熄滅的煙頭往靳樹禾身上扔。
他們追著,但靳樹禾已經來到了牆那裡。
瞳孔驟然一縮,靳樹禾也沒料到,這麼冷的天氣,張明祥居然畜生地,把女孩子的外套扔在一邊,現在正撕扯著女孩裡麵的襯衣。
肩膀已經露出來了,女孩子大聲尖利地叫喊著,張明祥伸出手去堵她的嘴。
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見靳樹禾:“你麻痹的護花使者沒當夠是不是?老子和自己女朋友在這兒快活,你他媽要圍觀啊?”
“放開她。”靳樹禾眉頭緊皺。
“救我!靳樹禾!你救我!”林卓然顯然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了,哭得朦朧的眼睛看見靳樹禾後,不停地求救。
“小賤貨你……”
“放開!”靳樹禾見他似乎想對林卓然動手,厲聲嗬道!
“滾——沒你事兒!彆逼老子動手打你!讓你往後天天都不好過,高考都考不成!”
“像你這種窮鬼,連複讀的錢都拿不起吧?”
“我說,你放開她。”
靳樹禾絲毫沒理會他的嘲弄和謾罵,很冷靜地繼續強調。
“老子看你今兒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張明祥被激怒了,一把甩開哭泣的女孩兒,猛地朝著靳樹禾揮來拳頭!
靳樹禾朝旁邊閃開,張明祥力氣用的太大了,一個趔趄,更加憤怒了。
跟過來的幾個男孩,見張明祥都動手了,互相看看,也都衝了上來。
他們以為打一個靳樹禾完全是手到擒來,就一個窩窩囊囊的書呆子,瘦得跟個麻杆兒一樣。
他們以前也欺負過彆人,打得人隻能抱著頭在地上慘叫,站都站不起來。
結果。
“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