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純正叼著袋奶對著電腦看照片,見陸梨阮發給自己的消息:“樹禾怎麼樣了?”
“在醫院開了藥,回來吃完現在退燒了,大夫說還得觀察,之前做手術他身體狀態一直都不太好,這次也算是……累的吧?”
呂純其實有點汗顏,吳祁東也一樣。
靳樹禾是他們組裡麵最小的,才工作這麼短的時間多災多難的。
關鍵是人家家的家屬,還非常的善解人意,無論是上次的受傷,還是這次的累倒,小姑娘都表現的非常通情達理,並沒有覺得他們有不是。
但這事兒,誰也不好勸……
事關他的母親。
平心而論,這事兒放在誰身上,誰估計都得不眠不休的,若是不能抓住這次機會,殺害母親的凶手可能還會逍遙法外。
呂純覺得這事兒要是她攤上了,她絕對不可能比靳樹禾冷靜有條理……
她斟酌了一下:
“具體的我也不能和你說,但小禾發現了很重要的……關於當年案子的線索。”
“小陸,你彆怪他,估計他這麼多年,心裡不知道積壓多少痛苦呢。”
陸梨阮心說:我知道。
我沒怪他,我就是心疼他。
事到如今,也沒有人能為他分擔。
能挽救他的,不是同事,不是醫生,也……不是自己。
他們所有人能做的,就是給他自己成長與消化的環境,讓他能夠有足夠的安全感與後盾去麵對。
要他自己不消極,他想得到真相,他想高高興興地過下半輩子。
去拯救他,並不是指在他要死的時候,衝到他麵前,替他擋致命的傷害。
這是很早陸梨阮就知道的,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早早見到他那麼多年是因為什麼呢?
不如直接把自己送到他最危機關頭的時候,自己馬上就能救他一命。
“還順利嗎?”陸梨阮粗略地問。
“不算順利吧。”呂純心說:可以說完全不順利。
靳樹禾生病了,該出的差還是要出,出差的人選,臨時換為她和秦文了。
因為鄭清平去支教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即使是在五中和二中這樣對教師的檔案保管清楚的重點學校中,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鄭清平去支教過。
要想得知當年鄭清平在蓼城那邊的學校發生了什麼,隻能去找當時,真的見過鄭清平的人,和鄭清平共事過的人,才能得到最清楚的信息。
查案就是要刨根問題,一定要找到最確定的消息,絕不可以人雲亦雲,含含糊糊。
“謝隊說,讓他在家一定要休息好再來上班。”呂純認真轉達。
“好,我知道了,我肯定把他看住了,不會讓他病殃殃地偷跑回去的。”
呂純苦中作樂地扯了扯嘴角,覺得這還真是靳樹禾能做出來的。
“好,那組織就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了!”她無奈地開了個玩笑。
放下手機,她轉了轉僵硬的脖子。
打開今天調查員新上傳的文件。
因為現在的調查方向,覺得凶手應該是和鄭清平接觸過的人,而鄭清平的職業是教師。
第二名受害者馬遙,她的職業是中職老師,也被格外重視了起來。
調查的相關人員,不僅是馬遙的親朋好友,還有她的同事學生。
但比起鄭清平,馬遙的經曆就簡單很多了。
她在中職教授文化課,是教語文的老師。
但她大學念得並不是師範,而是念得市場營銷。
等畢業後才考了教師資格證,因為願意做中職班級的班主任,所以才得到這個工作。
中職和高中的教學製度很不一樣,培養孩子的方向也不同,除了文化課,已經往就業方向進行培養了。
班主任的主要職責也不是激勵孩子為升學做準備,而是維護好秩序。
“嗬,她班級有幾個刺頭,讓她特彆鬨心,當年她好幾次都說自己乾不下去了,校長親自挽留,畢竟能在那種學校做班主任長久的不多。”
她當年好幾個同事,已經不做老師了。
“害……那幾年老師給我乾的,吃力不討好,我們當時私下都說啊,在那種學校做老師,隻要不挨學生打,平安度過就行了,還教書育人……”
呂純繼續往下看。
“其實小馬對學生挺好的,當時我記得她班裡有學生打架,學校想開除,小馬去求了校長,說那孩子家庭條件不好,他現在要是不能學點一技之長,以後可怎麼辦啊……”
“小馬那個時候年紀也不大,我記得她總是笑眯眯的,經常拎一袋水果上班兒,在辦公室裡分給我們,哪個學生來了,還分給學生,脾氣也好……”
都是些沒什麼關鍵的信息。
再往下是,當年馬遙教過的學生的問話。
“馬老師對我們挺好的,她被我們氣哭過好幾次,但也從來不記仇,當年我們年紀都還挺小的……女孩子有沒有衛生巾的時候,都去找馬老師要,馬老師還給我們普及生理知識,教我們女孩子要怎麼保護好自己。”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當年的女孩子已經二十多歲了:“現在想想,馬老師的教育挺超前的,可能是覺得我們那種學校裡的孩子,做事胡來,怕我們不愛惜自己吧。”
“當年我打架,要不是馬老師給我求情,我可能連中專都念不完,我們那陣有時候管馬老師叫”遙老媽”,意思是覺得她多管閒事兒,現在想想挺不應該的……”
現在在理發店工作的男生神色有點惆悵後悔:“沒想到馬老師會被……現在我們想去乾些她,都沒辦法了。”
呂純捏奶袋的手一頓,眯了眯眼睛湊過去。
遙老媽……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就想起,靳樹禾說的:這六起案子裡,隻有他母親一個人有孩子。
但這好像又和案件無關。
靳樹禾再醒過來時,天色已經黑下來了,他在疲倦和藥物的作用下,足足睡了十個多小時。
醒來的一瞬,甚至都恍惚自己在哪裡
直到聽見客廳傳來打遊戲的聲音。
他緩緩下床,發現頭已經不怎麼疼了,隻是還有點沉。
打開房門,外麵柔柔的暖光透進來,廚房應該是在煮著什麼湯,聞著甜香。
梨阮姐穿著毛絨睡衣,拿著遊戲手柄,盤著腿聚精會神地打著遊戲,直到他走到身邊,才分出一絲精神來:“廚房給你留飯了,你去熱一下……”
這和靳樹禾想象的,會被梨阮姐教育大為不同。
但他心裡更沒有底了。
菜有葷有素,放在盤子裡,熱一下就能吃了。
靳樹禾找了個大碗,裝上飯,上麵鋪上菜,他捧著碗坐在沙發上吃,期期艾艾地往陸梨阮身邊蹭。
梨阮姐妹拒絕他。
他看著屏幕裡,自己沒玩過的遊戲……看不太懂。
筷子夾起一塊兒排骨肉,他試探著遞到陸梨阮的嘴邊。
陸梨阮被碰了下嘴唇,張嘴吃了進去:“你自己吃就行了,我剛吃完了。”
神色自如如常。
“哦。”
靳樹禾應了一聲,分辨不出來梨阮姐現在的心情究竟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