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隕落後!
長安大街上,兩位年輕的姑娘騎著馬並行而走,在她們身後跟著一堆儀仗隨從。兩個姑娘一個藍衣,一個紫衣,都梳著飛仙髻,腳上踩著鹿皮靴。
藍衣的姑娘手腕上纏著淩雲綃緞,紫衣的姑娘挽著帶著金絲護甲。兩個人,一個俏皮靈動,一個大氣從容。
她們各自騎著寶馬,言笑晏晏,聽她們說話似乎要去往城外西郊一帶。
“永安姐姐,那個叫慕鴻飛的究竟什麼來頭,值得你幾次袒護她?”
說話的是藍衣的姑娘,是禦史台家的大小姐左妙華。她今年十七歲,被父母嬌寵著長大,養成了說一不二的性格,整個京城她隻對一個人服氣,就是她身邊的紫衣姑娘,成王殿下的嫡長女永安郡主。
成王殿下是當今的胞弟,深受信任,為人頗有狹義,對女兒寵愛卻不放縱,所以蕭永安長大後繼承了其父的為人作風,在民間聲望極好。
前些日子,左妙華舉辦了一場賞花宴,意在為難慕鴻飛。
說起來兩人確實有一些梁子,隻是慕鴻飛自己不知道,其他人知道的也不多,隻以為左家的大小姐隻是單純的看她不順眼。
賞花宴上,左大小姐設下好幾個難題,都被對方一一化解,後來永安郡主出現了,直接讓她的計劃不了了之。
這些日子,慕鴻飛除了陪伴祖父,其餘時間不是在讀書,就是整理慕家舊時的產業。
慕家在西郊有一座養馬場,被沈家人接手後因為經營不善,幾乎要關門大吉。
如今,慕員外將所有慕家的產業都交給了慕鴻飛打理,她接手後,發現了許多問題,其中西郊馬場因為毗鄰皇家產業,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這兩天她都在西郊馬場處理相關事宜。
誰知道今天一大早浩浩蕩蕩的來了一群人,粉釵珠麵,香風撲鼻,全是京顯貴人家的姑娘。
左妙華縱馬率先走出人群,打量四周的環境,一臉的嫌棄,“這種破馬場怎麼還沒有關門?”
慕鴻飛沒有理她,目光看向其他眾人,“各位是來這裡騎馬的嗎?”
蕭永安麵色柔和,衝她笑著說道“之前聽說你學問不錯,沒想到在打理生意上也有如此的能力,這些年這家馬場疏於管理,甚至在旁邊的皇家園林都能聞到這裡臭烘烘的氣味,如今換了你來接手,這才幾天就有了這番模樣,真是讓人佩服。”
慕鴻飛對其施了一禮,“郡主謬讚了,慕鴻飛才疏學淺,那裡及得上郡主高才。”
這話不是沒有根據的,據說永安郡主天分極高,幼時讀書就在一群皇家子嗣中脫穎而出,甚至與當朝太子想比都不遑多讓,隻是這些年其耽於玩樂,漸漸地荒疏了。
有永安郡主在這裡壓著,其餘人並不敢放肆,就連左妙華也隻敢諷刺幾句,並不敢有太過分的舉動。
慕鴻飛命人將最大草場開放,任由這些姑娘在裡麵騎馬射箭,自行玩樂。然後,她拒絕了永安郡主的邀請,帶著長工去了養馬圈。
馬圈裡養著七八十匹馬,瘦骨嶙峋,看起來好不淒慘。
她命人將重病不治的馬匹挑了出來,有二十三匹,幾乎占了總數量的二成。
慕鴻飛看了看這些顫顫巍巍的病馬,它們原本都是千金難求的寶馬,現在卻隻能在這裡等死。
最後,這些病馬全部被殺掉,屍體焚燒。
繚繞的黑煙引起了草場玩樂的姑娘的注意力,幾個人揚鞭騎馬跑來看熱鬨。
“馬兒生病已經很可憐了,你不管它們也就算了,反而將它們殺死,實在太狠心了。”
左大小姐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樣血淋淋的場景,又聽了事情的原委,氣的七竅生煙,想到哪些可憐的馬兒,對慕鴻飛的厭惡又多了幾層。她憤怒的瞪著她慕鴻飛,眼裡的怒火似乎要將對方燒死。
“這些馬病的太久,已經無藥可治,活著也是受罪。而且如果任由它們活著,對馬場也是一種負擔,甚至也會傳染給其他的馬匹。”
慕鴻飛解釋了幾句。
然而,左大小姐並不買賬,她指著慕鴻飛譴責,“分明是你小氣,不想養它們。你這樣的人,狠心冷清,怪不得你父親不要你!”
“妙華!”
蕭永安站出來喝止了左妙華,轉頭一臉讚賞的說道“慕姑娘不拘泥於形勢,敢於決斷,真叫人佩服。”
“不過是一件小事,郡主實在過譽了。”
不知道為何,慕鴻飛總覺得這位永安郡主對她過於關注了。她是一個敏感的人,能夠感知彆人的善惡,卻不能感知對方的目的。
永安郡主以一己之力壓下了眾人的不滿,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離開之前她邀請慕鴻飛到成王府做客,慕鴻飛找借口拒絕。
“慕姑娘,實不相瞞是我父王想要見你。”
蕭永安屏退眾人單獨找上慕鴻飛。
“當初你和沈侍郎的案子影響極大,刑獄司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無論是子告父,還是女告父,這種事情有壞於綱常,就算贏了,告狀的女子也要受刺麵之刑以儆效尤。我父王憐惜你們姐妹的遭遇,再加上欣賞你的才學,這才使你免了刺麵的刑罰。”
這種不成文的規定,慕鴻飛的確聽過一些,隻是不知道要受的竟然是刺麵之刑。如果真的被在臉上刺字,隻怕此後一生都沒臉見人了。
“我父王為人灑脫,向來不拘小節,他很欣賞你,說不定你去了還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蕭永安一臉笑意,說話神神秘秘。
既然受了人家恩惠,慕鴻飛自然不好再繼續拒絕。
約定好上門的時間,蕭永安騎著馬離開了,臨走還把今日遊玩的錢給結算了。
慕鴻飛不肯接受,她剛剛得知自己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情,又怎好再收銀子。更何況,今日有這麼多京城中的貴女盈門,這已經等於為西郊馬場重新提高了名聲,日後也能吸引來更多的客人。
蕭永安示意身邊的侍女將銀子放下,說道“你不必有顧慮,你開門做生意,我作為客人上門,自然應該付錢。我父王從不允許我們仗著身份肆意行事,如果被他知道這件事,隻怕又要念叨我了。”
聽完這樣一番話,不僅慕鴻飛,就連一旁的長工都對成王和永安郡主好感大增,不約而同地發出感歎。
真乃賢德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