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夫君啊,你說你多愁人呐。”蘇如晦歎氣,“我打你你不和我和離,我對你好你反倒要和我和離了。為什麼?我挺好奇的,你告訴我原因唄。”
桑持玉望著彆處,黑而深的眼睛沒有情緒。他許久不作回應,蘇如晦以為他又要消極沉默以對,這時他忽然回答了“心中有愧,以苦贖罪。”
蘇如晦“……”
的確是桑持玉這種一根筋能乾出的事兒來,蘇如晦無言以對。
蘇如晦接著問“是不是我虐待你,蹂躪你,欺侮你,你就願意擱這兒待著?得,你早說啊,我最擅長欺負人了。”
他豁地站起身,一步步向桑持玉靠近。這廝臉上掛著壞笑,光看臉就知道滿肚子壞水。他生了一副好相貌,笑起來的時候眉眼生光,偏偏有種流裡流氣的姿態,地痞流氓似的不像好人。桑持玉看他彎腰靠近自己,眉心微微蹙起,“你……”
話兒還沒問出口,蘇如晦一手摟住他的緊窄的腰身,一手伸過他的膝彎,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腰真細。”蘇如晦笑道。
桑持玉眸子中湧現驚訝,瞬間壓了下去,冷冷道“放我下去。”
“你不是要我欺負你麼?還沒欺負完呢。”蘇如晦走到床邊,將人扔進床榻。
桑持玉的發髻歪了,蘇如晦跪爬上床,欺身壓近桑持玉,抬手抽走了他的玉簪,他烏黑的發瀑布般垂泄而下。蘇如晦捧著他的發嗅了嗅,道“香。”
這般登徒子的模樣終於令桑持玉動了怒,他臉色蒼白,支撐著床榻的手臂發顫,咬牙切齒道“下去。”
“不下去又能怎麼樣?反正你現在腿瘸了,秘術也沒了,身子還虛,你打不過我。”蘇如晦笑嘻嘻,放下他的發絲,又勾起他的下巴,“小模樣真可人意兒。”
桑持玉幾乎偽裝不下去,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床。他動了動手,又壓住了。他不願意讓蘇如晦知道他融合了心核,更不願意讓蘇如晦知道他吃過人。
桑持玉閉上眼,彆過臉,不願意看這個狗膽包天的登徒子。蘇如晦又湊近了一點兒,膝蓋跪在桑持玉兩腿之間。蘇如晦的視線落在他的耳垂上,顏色潔白,像一塊兒小小的玉石。蘇如晦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衝他的耳垂吹了口氣。果然,身下人渾身一顫,像被一根被撥動的琴弦。
“你為何……總是這般無恥?”
說蘇如晦無恥的人太多了,蘇如晦一般把這話當成誇讚。正得意著,桑持玉驀然睜開眼,左腳猛踹蘇如晦的膝蓋,蘇如晦一個沒支撐住,趴在了桑持玉身上。桑持玉翻過身,轉眼間天旋地轉,上下位置倒換,蘇如晦被壓在了下方。
一抬眼,蘇如晦便撞進了桑持玉深黑的眼眸。像一片深海,可以無休止地沉溺進去,蘇如晦在那靜寂的眼底看見了驚訝的自己。
二人四目相對,咫尺之間,滾燙的呼吸咻咻可聞。
對視半晌,桑持玉用手蓋住他的眼睛。
“下次不要這樣了。”
蘇如晦被遮擋了視線,看不見他的麵龐,隻聽見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
蘇如晦正要動,桑持玉以為他還要胡鬨,將他身子一翻,裹進被子裡,骨碌碌往裡滾了兩圈,被子嚴嚴實實將他裹成了個人棍。
被子裹得緊緊的,光露出一個腦袋,蘇如晦愣了,“放我出去。”
桑持玉坐起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蘇如晦毛毛蟲似的扭來扭去,桑持玉摁住他的腰,他沒法兒把被子滾開。
“求你了,放我出去。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蘇如晦連聲告饒。
“睡覺。”桑持玉用手蓋住他的眼睛。
“我睡不著,你放我出去吧。求你了,叫你哥行不行?”蘇如晦可憐兮兮。
桑持玉紋絲不動,冰涼的手覆在蘇如晦眼皮上,出乎意料的舒服。蘇如晦鬨騰了半晌,最終還是消停了,鼻尖滿是桑持玉袖籠裡的香味兒,冷冷的,像是白曇的味道。黑甜的夢襲來,蘇如晦當真沉沉睡了過去。待醒來時,天光漸收,屋子暗了下來,罩著一層陰沉的瘴似的。桑持玉不在,輪椅也不見了,約莫是走了。
蘇如晦偏頭一看,床沿上擱了個通訊羅盤,上麵有一枚孤零零的符印。一看就是桑持玉留下的,用來保持聯絡,蘇如晦忍不住笑。笑完又忍不住惆悵,留在江家隻是權宜之計,他不可能一直賴在這兒,得想辦法解決韓野那個大麻煩。
漫不經心抬眼往外看,他忽地頓住了目光。
因為他看見,對麵的窗子外有個黑乎乎的人影,糊在窗欞上的素白高麗紙模模糊糊映現出一張臉。
有人在窗外偷窺。
隔得遠,蘇如晦又在床帳子的陰影裡,那人應該沒有發現蘇如晦已經醒了。蘇如晦保持不動,那影子也定著不動。江家有錢,窗紙厚實,那臉隻有個大致的輪廓,看不清模樣。蘇如晦眯著眼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張臉的樣子。這姿勢維持了許久,脖子酸得厲害,針紮似的,就要撐不住的時候,那影子走了。
蘇如晦在心底問“係統,那是誰?”
係統隻能識彆清晰圖像,對方影像模糊,無法識彆。
垃圾係統。蘇如晦暗罵了一聲,拿起通訊羅盤,放進兜裡,輕手輕腳摸出門,繞到窗下。人已然不見了,地上留著他的腳印,蘇如晦定睛一看,心登時涼颼颼的。那鞋印同蘇如晦蘇醒那日,在桑家窗台上發現的鞋印一模一樣。蘇如晦過目不忘,絕不可能認錯。
原來凶手在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