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叫我如晦哥哥_如見雪來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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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叫我如晦哥哥(1 / 1)

如見雪來!

停留在各地城鎮歇息,桑持玉叛逃的消息已經傳開,秘宗張貼了抓捕桑持玉的告示,從前專屬於蘇如晦的甲級通緝犯位置被桑持玉取代。通緝令上畫著桑持玉那張冷漠的臉,秘宗畫技高超,把人畫得惟妙惟肖。蘇如晦勒馬停駐,想起那個家夥麵無表情油鹽不進的樣子,心裡歎了一口氣。

桑持玉小時候不是那樣,至少在蘇如晦師父跟前治病的時候,他是個很乖巧的娃娃。

蘇如晦記得,澹台淨離開苧蘿山,蘇如晦自告奮勇承擔起每天給山洞送飯的任務,還教桑持玉怎麼破解迷迭陣,要是桑持玉覺得悶,可以自己來找他。他們偷溜出去玩兒一直無人發覺,後來蘇如晦膽子越來越大,夥同江雪芽和周小粟偷偷把桑持玉接下了山。

他們這幫小孩兒擁有一個小院,叫梨花院。江雪芽和周小粟住主屋,蘇如晦住東廂房。西廂房本來是堆雜物的,蘇如晦他們把雜物清理到後院,騰出一片睡人的地方。蘇如晦貢獻出自己的羅漢榻、紅線絨毛地毯和上次他生辰老爹送給他的獅子貓引枕,江雪芽和周小粟分彆貢獻出被褥毛毯和木雕屏風,桑持玉就住在了那裡。

明若無在不了齋開了個私塾,不收束脩,方圓幾裡的小孩兒都能來聽課。山下苧蘿鎮的孩子有一半兒在這兒上課,蘇如晦、江雪芽和周小粟也得去。蘇如晦三個白天去明若無那兒上課,晚上回來同桑持玉躲在屋裡頭玩兒。藏了大半個月,沒人知道他們院多了個十歲小娃娃。很多年後蘇如晦想起這事兒,覺得明若無早就知道了他們藏匿桑持玉,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後來為了桑持玉走路方便,蘇如晦用手給桑持玉量腳底板,記住桑持玉的尺碼,去山下苧蘿鎮找相熟的小妹妹給桑持玉做了雙鞋。桑持玉很珍惜那雙鞋,他們不知道,那是桑持玉第一雙鞋。

桑持玉每天把鞋擦得乾乾淨淨的,泥地粘腳,鞋底擦不乾淨,他不願意踩。江雪芽這人看臉下菜碟,桑持玉怎麼都依著他,她指揮蘇如晦背他。蘇如晦很鬱悶,他托人給桑持玉做鞋就是為了讓他自己走路的。然而蘇如晦看似是幫主,其實在神龍幫地位最低,他的抗議一如既往被忽視。

表麵上蘇如晦是神龍幫的幫主,實際上幫派內務都是江雪芽說了算。所以神龍幫的日常遊戲都是女孩兒玩的,比如跳皮筋、編花繩,還有變裝。桑持玉長得漂亮,江雪芽和周小粟熱衷於打扮桑持玉,每天給桑持玉塞各種花色的衣裳,把桑持玉打扮得花枝招展。

蘇如晦這人蔫兒壞,故意搗亂。江雪芽她們讓蘇如晦幫桑持玉梳頭,他梳得亂七八糟。江雪芽她們認認真真挑好看的花彆在桑持玉鬢邊,蘇如晦就換成醜了吧唧的大紅石榴花。江雪芽給桑持玉穿襇色裙,蘇如晦偷偷放了隻會變色的小守宮在上麵,嚇得周小粟哇哇大叫。蘇如晦捧腹大笑,然後被江雪芽暴揍了一頓。

有一次師父給江雪芽泡藥浴,周小粟陪著她。明若無休課三天,蘇如晦放了假,梨花院隻剩他和桑持玉。蘇如晦睡到日上三竿,閒著無聊,跑去西廂房找桑持玉。推開門就看見桑持玉坐在櫥屜邊上,小小一人兒,白衣裳黑腦袋,像個孤零零的小蘑菇。

蘇如晦湊近一看,他正把江雪芽和周小粟摘給他的花兒一朵朵放進一個小抽屜,蘇如晦摘的大紅石榴花也在裡麵。花兒全都枯了,花瓣發黑,流臭水。蘇如晦以為桑持玉早就扔了,沒想到他還留著。

“你收起來乾嘛?都枯了,”蘇如晦蹲在他邊上,百無聊賴地說,“走,我給你摘新的。”

桑持玉搖頭,說“要留著。”

一隻碧油油的守宮從桑持玉背後爬到肩頭,蘇如晦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前幾天他惡作劇,放在桑持玉裙子上的守宮。

“它怎麼也在!?”

桑持玉把它捧在掌心,說“你送的。”

蘇如晦想說那不是禮物,是他弄來嚇人玩兒的。一轉臉,對上桑持玉大而黑的眸子,那裡麵清清楚楚映著小小的蘇如晦,蘇如晦莫名其妙咽下了這話兒。

“我想起來了,是我送的來著。”蘇如晦說。

餘光瞥向抽屜裡的花兒,每一朵桑持玉都舍不得扔,因為這是他的小夥伴送給他的禮物,一向沒心沒肺的蘇如晦心裡破天荒地有了愧疚的情緒。玉兒太好騙了,給他什麼他都要,說什麼他都信。

若是旁人見了這般乖順的小孩兒,一定百般憐愛,然後發展出一段郎情妾意的感人故事。可惜桑持玉遇見的是蘇如晦,蘇如晦打小就不是好人。彆人憐香惜玉,他專門辣手摧花。這時候蘇如晦忽然想起自己屋裡堆積如山的臭襪子,心中一動,那點兒愧疚很快煙消雲散。

他彎了眉眼,問“玉兒,你是不是大哥的小弟?”

桑持玉點點頭。

“小弟得幫大哥洗臭襪子,你還沒幫我洗過呢。”

桑持玉愣了下,道“我幫你洗。”

“你說的,不許反悔。”蘇如晦喜不自禁。

桑持玉輕輕搖頭,“不反悔。”

蘇如晦領桑持玉鑽進自己的小屋,把櫃子裡的臭襪子全扒拉出來。蘇如晦的屋子亂七八糟,桑持玉看見地上亂扔的八極拳拳譜、《握奇經》和崩雲刀刀譜。桑持玉撿起來看,裡麵被蘇如晦畫滿了簡筆畫小人。

蘇如晦一邊收拾襪子一邊道“那些都是我師父給我的功課,說什麼我得好好練體術學星陣,將來混口飯吃……”蘇如晦討厭練功,成日不是扛沙包爬山,就是揮著木刀打木頭人,一天下來氣喘籲籲累得像狗。他更討厭星陣,《握奇經》裡記載的風後星陣千變萬化,光一種天字陣就有幾百種變形,他連方位都記不過來。他才不想學,將來他可以去當廚子,世上事兒這麼多,乾啥不能活?蘇如晦翻了個白眼,道“可無聊了,沒啥好看的。走,洗襪子去!”

蘇如晦把木盆塞他手裡,桑持玉實誠,當真抱著木盆到河邊,擼起袖子吭哧吭哧搓蘇如晦的襪子。襪子積攢得太多,蘇如晦瘋玩了一下午回來,桑持玉還沒洗完。蘇如晦良心發現,摘了片大荷葉,坐在他邊上為他擋夕陽。

“玉兒,”蘇如晦叮囑他,“你可彆告訴江雪芽和周小粟,要是她們問起來,你就說我帶你摘花去了。”

“為什麼不能說?”桑持玉疑惑道。

“彆管為啥,你是我小弟,我是你大哥,你得聽我的。”蘇如晦連哄帶騙,“你表麵上聽江雪芽的,實際上聽我的。”

桑持玉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還是點了頭。

“你記住,以後咱倆一夥,江雪芽和周小粟都是外人。”蘇如晦笑嘻嘻,“來,叫我如晦哥哥。”

“如晦哥哥。”桑持玉乖乖道。

蘇如晦樂滋滋地說“江雪芽的藥浴要連泡三天,趁她不在,明天我教你給我捶背捏腿。”

“好,”桑持玉又喊了聲,“如晦哥哥。”

地勢拔高,空氣越發乾冷了,睫毛上結起了雪白的霜花。蘇如晦一開始隻穿單衣,後來換上了夾襖,氈帽蓋住腦袋,圍巾蒙住臉,隻露出雙黑黝黝的眼睛在外頭。

大靖有四十八州,離開最為繁華的雲州,天地趨於廣漠。四處是磊磊亂石,裸露的大地如同老人枯硬的血脈與筋骨。遠方的雪山拔地而起,逶迤盤踞在昭昭雲霧裡。那寂靜深坐的模樣,恍若慈悲的佛陀俯瞰塵世。雪山越發近了,風中夾雜了雪粒子。灰蒙蒙的天地裡,蘇如晦車前孤燈宛若一顆明滅閃爍的星子,徐徐朝大山的方向行去。

清晨時分,傀儡馬車進了昆侖腳下的邊都。邊都城門設了關卡戒嚴,進出都要查看路引。已有不少人聚集於此,約莫都是來參軍入伍的。

邊都是大靖的都城,昆侖座落在此,憑借自身高大的山脈鎮守大靖邊陲,將雪境荒野隔絕在外。拓荒衛,顧名思義,是專門深入雪境尋找礦山的軍隊。流民和逃跑的囚犯生活在荒野,野獸一般穴居於地下。當他們被黑街收編成為惡人軍,就會成為拓荒衛的敵人。黑街無時無刻不覬覦著秘宗的靈石礦產,因為深入雪境,又直麵黑街無處不在的侵襲,這支軍隊是秘宗軍種裡死亡率最高的一支。

世家中受到排擠的人和想要鍍金漲資曆的人大多下放到這兒,當年江雪芽和桑持玉都在拓荒衛待過。隻是桑持玉是因為他師父不當人,非要磋磨曆練他,江雪芽則是因為手足迫害,被驅逐到拓荒衛。

這麼多人來,約莫都存了當人上人的心思。秘宗壟斷秘術轄製天下,進了秘宗,從此高來高去,宰割他人生死,再也不是泥塵裡任人踐踏的螞蟻。當然,前提是不要像桑持玉一樣犯錯。

蘇如晦驅車到衙門胡同的征兵處,這裡頭的府宅都是官衙,朱門白牆,門前大樹上停了許多烏鴉。一有秘宗的小軍官擺了桌椅,分列兩側,各立了一塊板兒,寫著“普通人”和“秘術者”。桌子後頭的軍官揣著袖子,凍得瑟瑟發抖,有出氣兒沒進氣兒似的喊道“身懷秘術的到這邊,沒有秘術的去對麵。報上名字鄉裡,排成縱隊!動作麻利點兒,天這麼冷,凍壞了老子老子摘你們的腦袋!”

秘術者那列隊伍人數寥寥無幾,世家壟斷了秘術血脈,民間能覺醒秘術的人萬裡挑一。雖然概率低,但也不是沒有,使勁兒找找還是能找到的。等了一上午,來了仨人。再怎麼等都沒人來了,對麵登記秘術者的軍官收了簿冊,勾肩搭背去喝酒。

蘇如晦揣著手爐進了普通人的隊伍,前後都是鐵塔似的大漢,他個子已算高挑,此刻跟他們一比,像隻白兔似的。人頭攢動,係統在每個人的腦袋頂上都做了標識,略掃了一眼,大多是“路人”。標了“痞子”、“混混”的約莫是極樂坊的。標了“僧侶”的,應該是大悲殿的。還有個黑衣裳的比較特殊,腦袋上頂的是“神秘少年”。

蘇如晦收回視線,摩挲袖子裡的手爐。這些人裡頭有人在窺視他,還不止一個。這一路低調而行,沒有暴露身份,無人知道他是江卻邪,看來是從雲州跟出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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