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看見小爺那副模樣,便說道“反正是老夭帶來孝敬你的,再拿回去,一來一去多麻煩。”
方衛星朝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但爺爺沒有注意到,仿佛拋媚眼給瞎子看。
午飯後,小爺爺和他妻子在方寧家沒多逗留,隨便找了個借口,兩夫妻便離開了,還是王國棟送他們到萬福隆超市搭車。
客廳裡,空調吹著冷氣,室內涼爽宜人。
二爺爺躺在折疊簡易病床上,抽著煙,吧唧幾口,吞雲吐霧,眼睛盯著電視裡的《長沙保衛戰》,雖說在看電視,但是卻是在走神。
爺爺坐在沙發上,把煙頭在煙灰缸裡掐滅,語氣帶著些責怪,說道
“老幺真是不懂事,你這個做哥哥的住院那麼久了,他都沒空來看一眼,現在你出院了,他倒是趕來了。我從小看著他長大,咱媽偏寵他,誰叫他小,沒辦法。”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可他現在也四十五了,是該穩重一點了,孩子都上學了,腦袋還不開竅,多花他點錢就心疼得要命,連兄弟的情分都不顧了。”
二爺爺寬容地笑了笑,又點了一根煙,歎了口氣,說道
“彆抱怨了,至少他現在來看我了,總比不來強,至少不寒心。”
其實,二爺心裡明白,弟弟看不起他這個倒插門的哥哥。
對於他當上門女婿這事,不僅小爺想不通,連方寧也不明白。
二爺年輕時讀完高中,愛藏書,家裡的書籍大多是他的收藏。
高中畢業後,他去當兵,三年後退伍。那個時候,他正值青春年華,黃金巔峰,卻選擇了做上門女婿,讓方家在當地喪失顏麵。
在農村,當上門女婿是件丟臉的事,被認為是最無能的人才會去做。
而那個年代,方家老爺子還是家裡的頂梁柱,爺爺早年賣豆腐,後來改行養牛,掙了些錢,最後看到花鳥市場繁榮,才去當捕鳥匠,給還沒分房的方家兄弟掙下了不少家業。
小爺爺也已經從學校畢業,開始工作,家庭雖不大富大貴,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這裡麵似乎隱藏著一段難言的往事,方寧問爺爺,他總是一筆帶過。
現在看來,事情怕不隻是因為愛情那麼簡單。
爺爺喝了點酒,有些醉意,和二爺爺講了家裡的事情。
二爺爺了解得越多,心裡越驚駭,沒想到表麵風光的大哥一家,背地裡竟欠下二十萬巨款。
對他來說,這是難以想象的,光靠一個小鋪子,怎麼掙到那麼多錢?
後來聽大哥說,幸好兒女們爭氣,兒子兒媳在深圳工作,不用家裡操心,每個月也打生活費回來,自己節省點夠用。
女兒遠在香港也顧家,隔兩個月打兩萬過來,生怕家裡過得不好。自己開了一家蝦鍋店,生意不溫不火,也算是一個收入來源。
“這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錢也一天比一天不值錢。以前一百塊能買很多東西,現在一百塊錢眨眼就用完了,錢不經用,咱們縣裡的消費水平也高。”
爺爺真喝醉了,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像是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對彆人說的。
“扶你爺爺進床上休息吧。”二爺爺歎了口氣。
叫方寧和方微出來,把爺爺扶到床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