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安撫完宋美鵝又調頭說林文武“你是家裡的老大，本就該多些擔當。多付出一些，你看誰家不這樣？就因為她是你後娘你就這般記恨她？老大啊，你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爹還能活幾年？往後還不是得靠兄弟幫你撐腰？你一個人再有本事，沒有兄弟幫襯，你被人連皮帶骨拆了都不知道。”
老爺子連消帶打的勸解林文武，卻見林文武隻低頭不語。就怒從心起“你怎麼想的倒是說句話啊？不吭聲算怎麼回事？”
“爹讓我說，那我便說一說。自打我記事以來，睜開眼到閉眼睡覺之前都要做事，五歲就要跟著鄰居上山打豬草、撿柴火、掃地、喂雞、攪豬食，打掃豬圈、掃地、洗衣、燒火、做飯、種地、打短工。我在分家之前從沒有一刻休息過。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過朋友，因為我有做不完的活，根本沒有空出去玩。而弟弟呢？他們在成年之前連倒在地上的掃把都沒有扶過。下地還是因為要在你麵前表現，直到成親。弟弟不管多大都有雞蛋吃，我呢？你看不到的時候我一天隻有一塊黑麵餅，在你看得到的時候我最多能吃塊雜糧麵和野菜糊糊，難得見到葷腥你也是叫我不要貪嘴，不要跟弟弟搶肉吃。你說以後靠弟弟養老，我身無分文住破草屋。你說我們是一家人彆生分了，我逢年過節給你送節禮。我拚命賺錢好不容易吃一頓肉，你永遠身體不好需要進補卷走家裡所有能卷走的。逃荒你沒想起我，地龍翻身你丟了糧食就來我家搶。你真的是我親爹嗎？這麼看不得我活著？”
這是林文武出生至今講的最長的一段話，平穩的、沒有起伏的語調像是在講述彆人的故事一般，將自己的前半生擺在眾人麵前！
老爺子喉頭一哽，久久不能言語。
“這裡一共四斤糧食，兩斤是你們砍柴得的，另外兩斤是…是我最後能給你的孝敬。既然已經分了家，斷了親。就當普通同村人那樣往來吧。”
說完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泥土“姐，咱們回吧！”
林雙泉自然不會猶豫，果斷起身往外走。
“文武，爹以前忽略了你，往後…”老爺子站起身欲挽留自己的大兒子。
“沒有往後…”
林文武甚至沒回頭，輕飄飄的送出一句走遠了！
“爹，就這麼讓他走啦？”林光宗問
“咋的？你還要留飯？有本事你剛剛開口留他啊。”老爺子氣哼哼的衝林光宗喊。
“爹，你彆生氣。咱們以後再想法子就是了。”林耀祖硬著頭皮勸道。
“想啥法子？他話說的那麼明白了，往後就是同村人。有啥以後？”老爺子還是氣的不行。扭過頭不看兩個小兒子，氣呼呼的直喘粗氣！
“老大家的，你先去熬點粥給你爹喝，你們也都散了吧。”宋美鵝見兩個兒子沒哄住老爺子，就將他們都打發走，自己親自來哄。
林文武領著林雙泉穿過人群，往自己的落腳點走去。林雙泉忍不住問“大弟，你、你怎麼突然這麼…”
林文武停下，轉頭看林雙泉“這麼什麼？冷漠？無情？”
林雙泉趕緊搖頭“怎麼會？我覺得你做的很好，很勇敢！以後就應該這樣，撐起你的小家。保護她們母子、女。”
“嗯，我會努力的，變得更好，不會讓月娘她們再受委屈。”
林文武一臉堅定。
兩人回到自家落腳點的時候隻剩李亮和程月娘坐在火堆前守著，其他人都已經睡了。即便沒睡著也是閉著眼假寐，比如林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