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燕翎拖拽著安撫了半天才將男人的怒火平息了些許,他長舒了一口氣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女人:“崔瑤佳!以前的賬,本王還沒找你清算,彆在這兒發瘋,滾回你的住處!”
“王爺……您如此對待妻室,如何對得起先皇!”崔瑤佳忽覺眼前的人,恍若一個陌生人一般,她怎麼都看不透。
安皖昭此時氣得頭昏腦漲,看見一旁侍衛腰間的佩劍,不顧汪燕翎的阻攔直接將劍拔出抵在她的脖子前:“崔瑤佳,你是不是覺得你搬出父皇,本王就不敢動你了?”
“妾身不敢,既然王爺覺得是妾身的錯,那妾身這就回去思過!”說罷她繞開他手中的劍,起身未曾行禮便帶著下人離開了此處。
安皖昭將手中的劍扔在地上,胸膛還在劇烈起伏,汪燕翎輕輕撫摸他的胸膛,為他順氣:“王爺,彆生氣了……”
安皖昭輕輕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回書房。
一旁的侍衛被方才的場景嚇得一身冷汗,上前將掉落在地上的劍收起來,歎了口氣:這是王爺王妃鬨得最厲害的一次了……
——
地牢中,一眾下人跪在地上,看著麵前拿著鞭子的冷酷男人瑟瑟發抖。
“大人!奴才不敢啊!放過奴才吧!”
“是啊!我們就算包天的膽子也不敢與後院私通啊!”
尹霄聽他們一言一語,觀察著他們的表情,每個人都很惶恐,都在為自己辯解。隻有一個人,隻是低著頭卻不開口求饒,眼神中還有些視死如歸。
與這個場景格格不入,尹霄走到他身旁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彆人都在求饒,你為何這般鎮定?不怕嗎?”
“奴才沒做,為何要怕?”小太監鎮靜地說著,可衣袖下的手卻條件反射般地攥著衣袍。
他的小動作被尹霄儘數收入眼底。他眯了眯眼看著麵前的人,冷聲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前幾日負責去鈺王府送折子的……”
小太監愣了一下,顫顫巍巍道:“是。”
“你看了王爺的折子,告訴了王妃……”尹霄的聲音更冷了幾分,沒等他回答,便繼續說,“你是覺得王爺不曾嚴懲下人,即便知道了你也不會如何?又或者,你想攀附王妃,得到什麼……”
小太監手在發顫,眼神也開始飄忽:“奴才沒有……”
尹霄見他不說實話,眼神示意讓旁邊的下人都讓開,走到了他的背後手中的鞭子高高抬起,重重地落在他的後背,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染紅了衣衫,幾十鞭下去,小太監已經無意識倒在了地上。
一桶冰水直接澆在了他的身上,逼迫他從昏迷中醒來。
聽到他的咳嗽聲,尹霄來到他的麵前蹲下,捏住他的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你若是不說,那就隻好找梨兒來說了……”
聽到這個名字,小太監慌了神,他掙紮著,說話都斷斷續續的:“不…不要傷害她。我說……”
他記性極好,隻是偶然遇見過兩人說兩句話,便想炸一下他,沒想到這般輕易就能讓他開口,早知道就直接搬出梨兒了,還省得他動手。
……
汪燕翎正站在安皖昭身側安撫他的情緒,此時,尹霄帶著渾身傷痕的小太監進來了內殿,扔到了地上。
“王爺,是負責送折子給鈺王府的小慶子透露給了王妃。”
安皖昭震怒地拍了一下手邊的桌子:“哼!崔氏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不顧死罪,如此忠心為她做事?”
“沒…沒有。奴才…奴才隻是想要討好王妃……這樣……說…說不定就能和梨兒在……在一起了……”
“梨兒?”安皖昭在記憶中尋找這個熟悉的名字,“王妃身邊的那個丫鬟?”
“是……可她和這件事沒關係,請王爺放過她……”
安皖昭拿起手邊的茶杯,輕輕撇著茶葉,心中也想明白了不少事情:“你作為侍奉本王的人,竟和王妃勾連,怕是這些年向她透露了不少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回王爺,是王妃入府半年後……”小慶子跪在地上,將這些年來的為崔瑤佳做的事情全盤托出。
安皖昭和一旁的汪燕翎,聽著臉色變了又變,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匪夷所思,再到無語至極。說到最後,全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安皖昭隻覺得,頭疼的厲害,還捕捉到一件事便是,先前汪燕翎身懷有孕兩月,她竟違抗他的命令去告訴她父親去世之事,致使汪燕翎氣急攻心,小產滑胎。
他本以為是如同汪燕翎當時與他說的那般,不慎摔倒,致使小產後她傷心欲絕,差點和孩子一起撒手人寰,卻不知是那崔瑤佳如此陰毒。
當時下人稟告他時,正巧崔瑤佳在身旁侍奉筆墨,他還特意囑咐了在場的人,都閉緊嘴巴,暫時不要告訴汪燕翎,避免她更加難過。她竟這般惡毒,他甚至可以想象她去說這些時的表情,畢竟她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在人傷口上撒鹽這種缺德事了。
安皖昭心疼地拉住身旁女人的手,讓她站到他的麵前:“她這樣做,你怎的都不和我說?”
汪燕翎到現在都記得崔瑤佳當時來和臥病在床的她說這些時那副小人得誌的笑容,她甚至不懂她到底在笑什麼。她的眼眸暗了暗,有些傷心:“妾身不願王爺為難,後院和諧,不擾王爺便好。”
安皖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表情嚴肅,可看向她的眼神中滿是柔情:“你雖是丫鬟出身,但既然做了本王的側妃,便不容許任何人隨意作踐,瞧不起。若是受了委屈,儘管讓人來找本王,本王必會為你做主!聽到沒有?”
聽到他的話,汪燕翎心中滿是愛意和感激,她自入王府侍奉,便是貼身伺候安皖昭,日久生情,他便特意求了先皇,將她賜給了他做側妃,他善待她,又幫扶她的家人,她如何能不對他情深:“是,妾身遵命。”
尹霄見他倆說話說得差不多了,便開口道:“王爺,這小慶子如何處理?”
安皖昭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小慶子,冷冷道:“他既然願意為王妃做事,就把他送給王妃吧。以後,他不能再靠近本王的殿閣半步,讓崔氏好自為之……”
安皖昭這麼做,明顯是為了羞辱崔瑤佳,警告她安分守己。
汪燕翎沒有再勸阻,她不喜崔瑤佳,或者說,後院的側妃侍妾沒幾個喜歡她,她還自認為人緣極好。她勸阻不過是為了安皖昭的顏麵,可不是為了保她。
天剛擦黑,崔瑤佳正坐在暖閣中看書,仿佛白日裡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她還是淡淡的翹著蘭花指,捏著書頁的一角翻閱。
一旁的侍女,見她這般淡然,心中不免著急:“王妃,王爺都要為了汪側妃有休妻之意了,您也不著急,還在這看書?”
“蓮兒,我和王爺乃先皇賜婚,莫不說皇上允不允,我與王爺夫妻多年,伉儷情深。夫妻之間哪有不拌嘴的,王爺不過是一時被汪氏蒙蔽了眼睛,才會如此,我現在想明白了,便也不氣了……”
旁邊的蓮兒,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果然還是我們王妃聰慧!”
話音剛落,門外的小太監便進來傳話:“王妃,尹霄大人求見。”
崔瑤佳暗喜,以為是安皖昭想明白氣消了,又礙於臉麵,讓尹霄過來代為賠罪,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請他進來吧。”
正當崔瑤佳高興之時,見到一個傷痕累累的男子被扔到她的腳邊,她嚇了一跳,看向旁邊的尹霄:“尹霄,這是何意?”
尹霄頭也不抬,隻是冷冷回話:“王爺說,這小慶子對您忠心耿耿,就賞給您了,您好自為之……屬下告退。”
沒等崔瑤佳說話,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崔瑤佳小心翼翼向前一步,低頭看著滿身傷痕、昏迷不醒的小慶子,頓時臉色蒼白,手中的書本也掉落在腳邊:“這……”
從膳房回來的梨兒,剛進門便看到倒在地上的小慶子,慌忙跪在了他的身側:“小慶子?你……你怎麼了?”
崔瑤佳的臉上充斥著震驚、慌亂,還有委屈。良久,她才淡淡的開口道:“把他挪去偏殿,去拿金瘡藥……”
梨兒心中慌亂,酸澀不已:“王妃,小慶子傷得太重,請王妃開恩,允許奴婢為他傳醫官診治!”
崔瑤佳聞言臉上嚴肅了幾分:“梨兒,不是我不為他請醫官,小慶子是受王爺處罰,若是王爺有心允他醫治,怎麼會就這樣帶到我這兒……”
梨兒皺著眉,眼淚止不住落下,她自然想到了崔瑤佳會如此說,可她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畢竟是條人命啊!她怎麼能……
見她如此涼薄,梨兒也不求她了,不顧禮儀,直接推開想要扶起她的蓮兒,起身衝出殿外,跟著進了偏殿。
崔瑤佳躊躇了半天才移尊步往殿外走去,剛出殿門便看見汪燕翎帶著侍女和醫官走了進來:“妾身給王妃請安。”
崔瑤佳認為眼前的人狐媚惑主,並不想理她,但礙於規矩她還是微笑著問候了她:“汪側妃此刻不是該在書房陪著王爺嗎?怎的到我這兒來了?”
汪燕翎抬起眼眸看著台階上一身棕色衣衫的女人,眼神中滿是溫柔:“妾身知曉王爺賜了小慶子給王妃,他身受重傷,便帶了醫官來替他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