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辭不失禮節地詢問道。瘟疫之事既然已儘人皆知,也不必刻意隱瞞。
“確是如此。”
姚孟收回紛飛的思緒,正色回答,“李裡正告訴我,淩大夫不僅能夠用馬齒莧預防瘟疫,更能直接治愈。我想懇請淩大夫進入縣城,親自為病患診治,不知道硯辭意下如何?”
秦硯辭聞言,將目光轉向院中的淩瑾韻。
此時的淩瑾韻,在得知來者的身份後,並未與其他村民一樣驚慌失措,而是安靜地站立在稍遠處,沒有絲毫因姚孟的權勢而屈膝的意思,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
秦硯辭心中明白,淩瑾韻自有其驕傲與堅持,他轉而向姚孟回應道:“若姚大人真心誠意邀請內子出診,不妨直接與她商議。我尊重她的決定,一切由她自行裁斷。”
姚孟聞言,再次將目光投向秦硯辭,眼中閃過一抹意外與玩味,顯然對這對夫妻的態度頗感意外。
在那個依舊嚴苛遵循三從四德古老規範的社會背景下,秦硯辭的立場顯得尤為特立獨行,他不僅沒有以入贅之身自居,反而坦誠自己無法替妻子做主,言語間流露出一種異乎尋常的淡然,似乎完全不覺此話有何不妥,這種超脫常理的態度,實在是讓人感到驚奇不已!
秦硯辭的內心深處,其實並未將自己定位為淩瑾韻法律意義上的伴侶。
因此,在他的認知裡,自然也就無權乾涉或是代表她做出任何抉擇。
學問淵博的姚孟隨著秦硯辭及李裡正緩緩步入秦家那樸素雅致的小院中。
一踏入院門,他首先溫和地示意那些恭敬跪拜的仆人們起身散去,隨後,在秦硯辭的引領下,一步步走近那位名聲在外的女醫——淩瑾韻。
雖然姚孟內心深處,受傳統觀念影響,對於女性醫者持有一定的偏見,但他外表上依然維持著讀書人應有的禮貌與風度,恭敬地拱手行禮,隨即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來意。
淩瑾韻聽罷,略微沉吟,她的麵容純淨無瑕,仿佛未經世事沾染,隨口問道:“那麼,診病需要的費用是如何計算的呢?”
語氣中帶著幾分純真與直接。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姚孟微微一窒,他本欲借國家興亡的大義來勸說淩瑾韻無償施援,但望著眼前這位年紀輕輕且身為女子的醫者,他不禁擔憂那些高深的道理或許難以說服她,最終隻能生生咽下了那些原本準備好的堂皇言辭。
姚孟麵露一絲尷尬,緩緩開口:“淩大夫,您看,目前疫情緊迫,縣裡的財政也十分緊張,不知道您出診的費用大概是多少呢?”
要知道,時下就醫費用頗為高昂,即便是醫館內坐診也要收取三百文銅錢,而出診的起步價更是高達五百文,至於名醫,費用更是輕鬆超過一兩銀子以上。
姚孟提出這樣的詢問,並非有意利用自己的官職逃避支付醫療費用,實則是由於連續多日投入於救災工作,縣府的銀庫早已空虛,連他自己私人的積蓄都已投入其中,此刻的他確實是囊中羞澀。
麵對如此情形,淩瑾韻輕輕舉起一根手指,簡簡單單地比出了一個“一”。
姚孟麵色微妙變化,聲音略顯艱難地確認:“您的意思是,每位病患需要支付一兩銀子?”他顯然對這個數字做好了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