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是秦硯辭,他親曆過淩瑾韻施醫的情景,記憶中的她總是以極為低廉甚至免費的方式救人於水火。
比如上一次救治了屠戶家的兒子,她僅僅收取了一百文;而在為範大人的衙門解決瘟疫危機時,更是每人隻象征性地收取了一文錢。
如今,這價碼卻陡然升至百兩之巨!
江銘的手在半空遲疑,遲遲不願觸及錢囊。
而淩瑾韻的小手因為久舉而略顯僵硬,她不以為意地收回手,又是一個愜意的哈欠,“治還是不治?不治的話,我可要回去補覺了!”
江銘咬牙切齒,眼神不自覺地飄向一邊的蘇在。
隻見蘇在一臉肉疼,卻還是從鼓鼓的錢袋中抽出了一張沉甸甸的百兩銀票。
江銘幾乎是搶一般奪過銀票,重重地拍在淩瑾韻手中,“臭丫頭,銀子在此,聽好了,若是你治不好我娘的病,後果自負!”
淩瑾韻接過銀票,眼眸中閃爍著一絲戲謔與不屑,她一手捏著鼻子,另一手誇張地在麵前扇了扇,嗓音因故作的嫌棄而顯得低沉,“趕緊去沐浴更衣吧,你這身臭味熏得我都要窒息了!”
江銘的怒氣幾欲衝破理智的束縛,隻是淩瑾韻已經毫不在意地轉身,徑自回房休息去了。他隻能深深吸一口氣,強忍下這口惡氣。
隨後,江銘與蘇在二人一番忙碌,終於在秦家簡陋的廚房裡打來了熱水,一番梳洗後,蘇在又從停在門外的馬車內取出了預備的衣物——一套深綠色、繡著墨竹圖案的華麗錦衣。
當江銘換上這身行頭,整個人立時煥然一新,那股貴族氣質再度回歸。
淩瑾韻的視線不經意間掠過江銘身上的錦衣,嘴角微微上揚,無聲地腹誹了一句,“真是夠風流倜儻的啊!”
她並未刻意放低聲音,這句帶著幾分玩笑意味的評價清晰地落入了江銘耳中。
刹那間,他的臉色變得比身上那件翠綠的衣裳還要青上幾分,尷尬與惱怒並存。
可每當腦海中浮現出還需依靠這位看似不起眼的丫頭來為病重的母親求得一線生機時,他內心那股無名怒火便如同被冬日寒風悄然吹熄,勉強壓抑著。
秦硯辭自是不會輕易讓淩瑾韻單獨隨江銘而去,那份不言而喻的擔憂促使他亦步亦趨,跟隨著踏入了江銘那輛顯然更為豪華氣派的馬車。
與縣令那略顯寒酸、空間狹小的座駕相比,江銘的馬車簡直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車廂內不僅布置雅致,空間之寬敞足以讓三人並坐而不顯絲毫逼仄。
儘管江銘心中萬般不樂意與這個總散發著絲絲倔強氣息的丫頭共享一處空間,但相比起來,與秦硯辭那渾身透著令他反感氣息的男人共處似乎更為難以忍受。
他一側眸,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地掃過秦硯辭,正暗暗籌謀著如何不動聲色地將秦硯辭從這車廂內剔除,淩瑾韻的聲音卻恰到好處地響起,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諷刺與冷靜,“蘇公子,既是邀請,是否該有幾分誠摯之心?再者,我乃有夫之婦,我們這樣的男女同車,難道蘇公子覺得甚為妥帖嗎?”
一番話,讓江銘企圖驅逐秦硯辭的計劃胎死腹中,他隻好懷揣著滿腔的不忿與無奈,伴隨著夜風中的絲絲涼意,大步流星地挪移到了駕車的蘇在身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