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林書院。
向厭前腳處理完被他削成一片一片的“趙詢”,一襲白衣的公西文戈後腳就登門拜訪了,看著這滿院的狼藉,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我就不該告訴你。好好的書院,弄成這樣,也不怕嚇著我們蕭大公子。”
“你早就算到了!你一直都知道!”
麵對公西文戈的指責,向厭不僅不接招,反而借著這個機會質問起他來。
公西文戈捏著珠子,眼中無悲無喜,就仿佛那九天之上的神明,沒有任何情緒。
“是!”
“我算到了!”
“可那又如何?!”
“我可不單單修道!佛道釋三家之學問,我皆有涉獵!事情不到這一步,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們!否則,不僅我會遭天譴,相關之人也都會遭到牽累!”
“大道之行,不可違逆!”
向厭瞪著一雙紅撲撲的眼睛,看著可憐巴巴的,半晌沒說話,最終還是被他這兩句話說得泄了氣,一臉頹廢地坐在地上,隨手抓了一把金黃的銀杏葉,“罷了……”
公西文戈輕歎一聲,從袖中取出一隻紅布錦囊,“拿著,給他戴上。”
向厭伸手就要接,又注意到手上尚未乾涸的血,刷的一下把手縮回來,在衣裳上擦了好幾遍,才小心翼翼地接過去,生怕弄壞了。
“多謝……”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我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了。”
————————
北域遲國。
隨著鳳國滅亡,蕭家變故也傳到了尉遲徹耳朵裡。
雖說尉遲徹喪心病狂了些,但幾番思量過後,他還是決定把此事告訴蕭成睿,因為他知道,這種事兒,瞞不住的,就算能瞞住,也瞞不了多久。
之前蕭知行的事兒他就瞞著沒告訴師父,後來師父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突然知道了,跟他鬨了好一番彆扭,差點沒弄死他。
這麼大的事兒,若他膽敢再隱瞞一次,師父怕不是要宰了他。就算殺不了他,他與師父的關係也會就此降至冰點……
師父就是師父,就算被他關著,也能一爪子撓死他。
於是乎,尉遲徹原原本本地把蕭父蕭母被殺,蕭家三姑娘慘死,大公子失蹤的消息一並告訴了師父。
這些年,他雖然沒有再把師父關在地底下,但也時時刻刻綁在身邊。
他知道師父怨過他,恨過他,也知道師父因為他做的那些事情憤怒過,絕望過,但從前的千般憤怒,萬般絕望,都不及今日半分。
縱然時隔多年,尉遲徹也忘不掉蕭成睿當時的眼神。
那般謀略無雙滿肚子黑水從來不會低頭認輸的人,卻在聽到家中變故之時哭得撕心裂肺,理智全無。
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眸被痛苦和絕望填滿,尉遲徹恨不得穿越回過去,扇自己一巴掌,把這個消息永遠地咽回肚子裡。
隻要永遠關著蕭成睿,他就不用知道蕭家的事兒,也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他與蕭成睿本來就是生死之交,後來又有了師徒關係,雖然被他打破了,但終究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深仇大怨。蕭成睿怨恨他,也隻不過是因為心裡過不去那道坎兒罷了。這一點兒,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那日,風蕭蕭兮易水寒,故人千裡,陰陽兩隔。
蕭成睿聽完這些消息,一邊哭,一邊嚎,無論他怎麼勸,對方都鬨著要回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