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盛京才入了十一月,初雪就已經落過了。
昨兒下了今年的第二場雪,比頭場大得多。
早起銀裝素裹,四下入目皆皚皚。
薑莞穿了件茜紅琵琶袖異色滿繡芙蓉花的對襟襖,領口純白色的兔毛風領出了一圈兒,把她一張小臉堆在裡頭,越發襯出她珠圓玉潤。
這宮城原本是莊嚴肅穆的,她往常到含章殿來拜見鄭皇後,所見紅牆碧瓦,無不是天家威嚴之象。
而今裹上一層白,難得有了幾分憨態。
隻是想想此刻含章殿內的另一人,薑莞臉上好看的柳葉眉往一處攏了攏。
小黃門很快去而複返,貓著腰畢恭畢敬把她往殿內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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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皇後是晉和帝發妻,今歲不過四十,帝後伉儷情深,鄭皇後少了後宮爭豔的煩心事,自然保養的極好。
她見薑莞一水兒的喜慶顏色,小姑娘生的那樣漂亮,任誰見了都會喜歡,便衝著薑莞招手,叫她近身說話“外麵風雪才停,怎麼一個人進宮來,不要多禮了,過來坐。”
一麵說,轉頭又吩咐小內監去取個手爐來,唯恐凍著薑莞似的。
一旁柳明華恨恨的咬牙,等薑莞在鄭皇後手邊坐下去,她才笑說“可見聖人何等偏心,我來時也不見聖人這樣關切,果然小美人兒走到哪裡都招人心疼,阿莞今兒可比我穿的厚實多了。”
明明隻是小姑娘間玩笑似的爭風之語,薑莞心下卻翻湧起陣陣惡心。
光是聽一聽柳明華的聲音,她就覺得想吐。
日前趙奕留宿玉華樓,她正在柳國公府赴宴做客,消息傳來,有人冷嘲熱諷,有人湊上前來看熱鬨。
混亂中有人伸出罪惡的一隻手,推了她一把,叫她在這樣的時節跌落荷塘。
若不是救上來的及時,她又自幼隨父兄習過武,身體比尋常小娘子略健壯些,隻怕這條命都要交代出去!
前世的薑莞或許懵懂不知,可如今薑莞卻深知,那隻手屬於柳明華這個禍害!
薑莞壓下心頭厭惡,也笑道“明華姐姐這會兒又在聖人麵前說這樣的話取笑我,明明前幾日為我落水之事憂心不已,我知道了,明華姐姐臉皮薄,關切我這樣的小美人兒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柳明華怒視過來,分明從薑莞眼中看到了挑釁二字。
鄭皇後不知小姑娘間暗湧起伏,隻叫這話逗笑了。
薑莞曆來是撒嬌的好手,便是到了中宮皇後跟前,隻要她想,也能把人五臟六腑給熨服帖。
她又往鄭皇後身旁靠近些“聖人不知道,明華姐姐五日前到郡王府去探望我,淌眼抹淚兒的說今年也不知是怎麼了,八月裡南方發了洪,九月裡西北就鬨蝗災,入了十月初聖人身上便不好,一年到頭沒個順心事,叫她終日惶惶,本打算到柳家家廟去清修數月,是她一片虔誠之心,為國祈福,隻是我又病了,她不放心我,才耽擱下來。您瞧她,這會子這樣揶揄我,真沒個姐姐樣兒。”
柳明華坐在旁邊簡直驚呆了。
她何曾說過這樣的話?
不是,她幾時到郡王府去探過薑莞的病了?
還不放心她,她怎麼有臉說的?